重生於康熙末年

雁九

歷史軍事

  壹夢醒來,面對三百年前的江寧織造曹府。   康熙漸老,大變將生;九龍張目,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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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漸現

重生於康熙末年 by 雁九

2018-7-11 21:10

  這是曹颙第二次隨扈到熱河,但是感觸卻與上次不同。
  仰起頭,看著藍底金字的匾額,從右到左書著“避暑山莊”四個繁體字,曹颙不禁產生錯覺,仿佛回到了幾百年後。
  就聽身邊的十六阿哥道:“這是前年夏天皇阿瑪禦筆親書的,當初還圈定了三十六景,今年看來都建好了。走,咱們逛逛去!”
  聖駕五月初十離京,今日到達熱河,隨扈的皇子有三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
  曹颙身為太仆寺卿,侍從皇帝出行,同鑾儀衛壹道,負責康熙換轎換輅這類的雜事。
  待進了園子,曹颙與十六阿哥信步而行,看到景色秀麗之處便駐留片刻。雖說避暑山莊的牌子與三十六景的名字是前年剛擬定的,但是有些建築是早些年陸續修建而成。
  兩人看了幾處,便在湖邊說話。
  見四下無人,十六阿哥對曹颙說道:“孚若,妳怎麽得罪十四哥了?我瞧著他話裏話外,像是對妳不滿得很。”
  曹颙聽了,想起那日在永慶家問起寧春之事時,他臉上顯出的復雜神色。十四阿哥,真的是妳麽?他想起三年前的往事,問道:“十六爺,還記得烏力吉世子麽?”
  “烏力吉世子?”十六阿哥稍加思索,點點頭道:“嗯,想起來了,就是朱穆秦和碩車臣親王色登敦多蔔的兒子,前年……大前年在喀喇沁行營被割了腦袋的那個!妳怎麽想起他來……”說到這裏,卻是不由睜大眼睛,問道:“妳怎麽想起他來……莫非……十四哥……”
  曹颙搖搖頭,回道:“沒有什麽證據,只是突然想起十四阿哥來。或許,他的勢力比咱們想像中的要大,有心謀取大位的阿哥不止那兩位。”
  “都是皇阿瑪的兒子,就算有那個心思也尋常,不過瞧他素日跟在八哥屁股後邊,倒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十六阿哥回道:“這幾年十三哥沈寂了,倒是讓他得了便宜。德妃娘娘在宮裏又說得上話,外頭巴結他的委實不少。”
  “那次烏力吉世子被殺之事,二阿哥與八阿哥兩個都沒落下好。三阿哥若是有這般謀略人才,也不會……”曹颙說到這裏,卻止住了。想起壹人來,諸皇子中素日最不顯山、不露水的十五阿哥。據他這邊查到的消息,十五阿哥同三阿哥有些親近,同十四阿哥關系亦不錯。
  十六阿哥笑著說:“我也想著不是他,別看他年長,瞧瞧他做的那些事。四哥自幼養在佟娘娘宮中,受娘娘的影響,才篤信佛教,這是眾所周之的事兒。三哥前些年上蹦下跳,誰不曉得其野心為何,現下倒是擺出副寄情山水學問的模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說到這裏,摸了摸下巴:“十四哥……素來往軍中跑得勤,保不齊真是他……”說到這裏,皺了皺眉道:“若是如此,那大家還真小瞧了他!”
  曹颙隱隱記得八阿哥後來失了康熙的歡心,徹底消沈,十四阿哥接手了“八爺黨”。好像是“斃鷹”還是什麽鷹事件。八阿哥進貢康熙壹只海東青,結果不知是死了,還是奄奄壹息,反正是犯了康熙的忌諱,對八阿哥多加申斥雲雲。
  十四阿哥看自己不順眼,只是因自己托關系幫了永慶傷了他的面皮,還是因他就是“草原王子被殺事件”、“前門爆炸案”的幕後主事者,所以才會對曹颙心存不滿?
  雖說隨扈這幾日,每日不過四十余裏,但是因始終在馬上,十六阿哥身上也乏。他揉了揉脖子,道:“在馬上挺了這幾日,身子都僵了,待會回去叫月華給揉揉!”
  月華就是曹颙前兩個月在暢春園看到的那個宮女,與十六阿哥的側福晉李氏容貌有幾分相似。已經被十六阿哥收房,成了十六阿哥的侍妾。這次十六阿哥隨扈,李氏因懷有身孕,在京中待產,同來的女眷是十六福晉郭絡羅氏與這個新收的廖氏月華。
  曹颙站在湖邊,只覺得暑氣全消。聽了十六阿哥的話,他不由得壹陣艷羨。他是臣子,又是隨扈出公差,別說是媳婦,就是梳頭丫鬟也不能帶,只能帶幾個長隨小廝。
  不過,就算許他帶家眷,初瑜也暫時脫不開身。五月初,曹颙收到曹寅夫婦的家書,曉得兆佳氏與曹頌他們四月二十五打江寧出發,已經北上。同時,莊先生那邊的回信也到了,只說收拾妥當,近日啟程回京。
  二房嬸娘與幾個堂弟堂妹,莊先生那邊的田氏母子,都要在府裏安置妥當。這些事,便都要靠初瑜與紫晶商議著辦。
  兆佳氏是長輩,但是因主院蘭院是李氏的住處,便只能另外收拾座院子。而後,比照著蘭院的家具物什,給收拾屋子。
  不說是曹頌,就是曹碩與曹項也都半大不小了。他們幾個兄弟如何安置,院子與屋子,都要重新粉刷收拾。
  田氏身份特殊,又是守寡之人,屋子布置得不好太花哨,也不好太冷清,這需要拿捏妥當。
  還有隨二房過來的下人仆從,山東回來的這些個,仔細算算人口,這府裏便有些不寬敞。現下住的是曾祖、祖父留下的房子,就是曹颙也不好說換宅子就換宅子。
  偏生左鄰右舍壹時半會還沒有人家要賣房子,想要擴建也沒地。最後還是紫晶建議,在後花園那邊再建排後罩房,若是府裏侍候的,住那邊也算是妥當。
  十六阿哥說完月華,想起曹颙來,擠了擠眼睛,賊兮兮地笑道:“妳可不比當年,是有媳婦的人。這塞外要好幾個月,妳可咋辦?”
  “咋辦,涼拌!”曹颙只覺得自己滿身正氣,不由得鄙夷地看了十六阿哥壹眼,說道:“有人腰子都要直不起了,看來是‘熱拌’鬧得火了!”
  “好啊,妳這是損我!”十六阿哥笑著摸了摸下巴,瞇著眼睛問道:“都說妳府裏姬妾全無,只有媳婦壹個,是個不好女色的。妳同我老實說說,到底是怕損了七哥面皮,還是那個不行?”
  曹颙壹陣氣結,伸手給了十六阿哥壹拳:“學什麽不好,學人嘴碎,還操心這個!”
  十六阿哥“呵呵”笑了兩聲,道:“既是行,咱們兩個就比比,等到了那達慕時,看看誰先‘開葷’。輸的那個,要請吃酒……”
  曹颙忙擺手道:“行了,我的十六爺!您那裏媳婦宮女都全乎,怎麽還惦記外頭的?我這兒還要當幾個月和尚呢!千萬別在我面前提這些個,這不是引得人上火麽?”
  十六阿哥剛想要再打趣他壹句,便見不遠處八阿哥與九阿哥兩個同行而來,像是也在瀏覽景致。他收了聲,小聲對曹颙道:“八哥,九哥來了。若是九哥挑妳刺痛,妳忍忍,讓他過過嘴癮,省得心裏記恨妳。”
  曹颙點頭應了,側身退到十六阿哥身後。
  八阿哥與九阿哥也看到了十六阿哥與曹颙,兩人對視壹眼,笑著往這邊過來。
  十六阿哥迎上去,曹颙雖是不喜歡這兩位,但是也只好硬著頭皮跟上去。
  “八哥,九哥,您二位也在賞景?”十六阿哥笑著問。
  八阿哥笑著點點頭:“飯後無事,出來遛遛彎,如今這園子算是修成了。”說到這裏,看了曹颙壹眼,道:“妳好幾年沒來了吧?雖然現下降了級,但是成了近臣,聖眷猶在,妳切不可妄自菲薄,還需謹慎當差才是。”
  怪不得人人都贊為“賢阿哥”,單聽這番話,說得何其“誠摯”。曹颙聽了,忙俯身回話道:“多謝八爺教導,臣定當謹記在心,勤勉辦差,片刻不敢忘卻!”
  就見九阿哥冷哼壹聲,撇撇嘴,想要說什麽。不過,他看了壹眼曹颙,還是轉過頭去,對十六阿哥道:“這次哥哥同妳們幾個的住處挨著,沒事妳也往哥哥那邊耍耍!”
  隨扈而來的皇子中,三阿哥與八阿哥在山莊外都有自己的園子,並不住在山莊裏。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還沒開府呢,更不要說建園子。
  九阿哥雖已經開府,但是最愛經營,並不像其他皇子那般喜歡修園子。因此,也在山莊裏住。
  十六阿哥笑道:“九哥,您可是財神爺,咋還舍不得使幾個小錢,修個園子什麽的?”
  九阿哥帶著些許得意,搖搖頭道:“哥哥我只愛真金白銀,對那些虛景兒委實不稀罕!”說到這裏,視線正好掃到曹颙,立時像吃了只蒼蠅似的惡心,也沒有了對十六阿哥炫耀的興致。
  要不是方才八阿哥囑咐過他,別當面說曹颙。就算老七那邊不算什麽,還有十六阿哥在,多少有傷他的面皮。九阿哥這才忍了,不過想到曹颙小湯山的那些地,實在是肉疼得緊。偏生曹家是老爺子的人,他就算心裏再癢癢,也不敢去伸爪子。
  八阿哥看出九阿哥不對,怕他耐不住說曹颙,便笑著對十六阿哥與曹颙道:“妳們先逛著,我們往前邊再溜達溜達!”說著,招呼九阿哥走人。
  待兩人身形漸遠,曹颙與十六阿哥才算松了口氣。十六阿哥笑道:“去年我說過小湯山地價翻了幾倍之事,當時妳還沒放在心上,現下看看如何!內務府的行宮壹修,誰不想去占個地方?妳同管事的也說說,差不離的價錢也放了,省得卡得太死,平白得罪了人!”
  曹颙笑著點點頭,回道:“曉得,上個月月末已經放出去不少,如今銀錢到賬,真還讓我小發了壹筆。若是十六爺有用錢的地方,別跟我客氣。”
  十六阿哥擺擺手:“我沒有其他的心思,只有往裏接孝敬的,又不往外頭撒銀子,寬裕得很。倒是妳,不是說妳叔叔壹家要進京麽,聽說那邊兄弟不少,妳這銀子是公裏的,還是妳自己名下的?別有了銀子,再算計著傷了感情!”
  曹颙回道:“雖是在我名下,卻也不能看著他們緊巴。我家原本京中有兩處莊子,幾處房產,因前些年還虧空,都處理了。叔叔又去世,弟弟們還小。我思量著在京外買處莊子,算是讓嬸子那邊有些出息。”
  十六阿哥點點頭道:“妳是兄長,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只是買地的事,還不若誰來尋妳買小湯山的地,妳換個莊子就完了。省得重新置辦小莊、尋佃戶什麽的,又瑣碎、又麻煩。”
  曹颙心中納罕,十六阿哥壹個深宮皇子,怎麽曉得這些個?
  十六阿哥見他意外,笑著說道:“我上個月幫月華家置辦了壹處。她家雖說也是旗人,但很是貧寒。有個哥哥,也是沒啥出息。我便想著給他們置個莊子,算是給她家人過日子用的,省得沒事老尋人往宮裏遞話,尋閨女要錢。原是要托妳,又趕上妳去口外,我便自己張羅了兩日,算是長了大見識。”
  ……
  京城,曹府,梧桐苑。
  初瑜梳了小把頭,穿著雪青色旗裝,踩著花盆底,坐在炕沿邊上,對五兒說道:“這幾日嫂子教五兒的,五兒可記得了?”
  五兒穿著象牙白的綢褂子,很是乖巧地坐在那裏,奶生奶氣道:“五兒記得了,要喚母親,給母親磕頭,還有二哥、三哥、四哥……呃……還有四姐姐……”
  初瑜摸了摸五兒的小臉蛋,從袖子裏掏出只月白的荷包給她系在手腕處,裏面是壹些蜜餞吃食,笑著說道:“這是五兒最喜歡吃的,等姐姐來了,別忘記給姐姐吃。嫂子這邊還給妳留著好多,心裏別舍不得。”
  這招卻是言傳身授了,初瑜小時候在嫡福晉身邊長大,就是聽了乳母的話,用這招來同妹妹相處的。
  五兒父親與生母都離世,以後要跟著嫡母過活。雖然初瑜是嫂子,但是有兆佳氏在,也不好就五兒的事多開口。因此,初瑜便準備了這些,想著讓五兒與四姐好好相處。那樣的話,兆佳氏看著孩子們的面上,也不好太怠慢這個庶女。
  因想起自己小時之事,初瑜回過頭,對坐在椅子上的葉嬤嬤說道:“那時候嫌嬤嬤嘮叨,現下才省得是金玉良言。”
  葉嬤嬤曉得她是不放心五兒,嘆了口氣,道:“誰會想到,這麽個粉雕玉琢、瓷娃娃似的小姑娘,竟然這般命苦。現下小時還好些,往後大了做親,這個身份,又是這個容貌,卻是讓人不能省心。”
  “有我同爺在呢,還能眼睜睜看著她吃虧?”初瑜道。
  “女人的命說不好,就說三姑娘,爺與平王福晉也是親妹子似的疼,特意給尋了個人口簡單的人家,婆婆還是脾氣好的,不還是少不得吃委屈!”葉嬤嬤搖搖頭道。
  “嬤嬤!”初瑜低聲嗔怪著:“在五兒面前說這些做什麽?小孩子不省事,哪天再學出去。三姑娘的事,曉得的人不多,何苦鬧出來,讓三姑娘沒臉?”
  葉嬤嬤訕訕道:“瞧奴婢老糊塗了,咋想起念叨起這個來。往後府裏人多口雜,保不齊有人興風作浪,往後奴婢還是給嘴上閂個把門的,再也不敢渾說。”
  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頭腳步聲起,而後喜雲進來回道:“格格,方才前院來信兒,二太太的馬車進城了,就要到這府裏了!”
  初瑜忙站起身來,讓奶子抱了五兒,壹起出了梧桐苑,帶著曹方家的、趙安家的、錢康家的到儀門外迎候。紫晶同曹忠家的,往碼頭接兆佳氏去了。
  ……
  曹頌帶著兩個兄弟騎馬而行,兆佳氏穿著素服,摟著小女兒坐在馬車裏,壹行人往曹府來。
  曹頌曉得哥哥正式為太仆寺卿,心裏很是高興。原本他還擔心哥哥只是暫代,過後還回山東,心裏想得慌。只是偏生又隨扈去了,實在有些不美。
  曹碩與曹項兩個,還是第壹次進京,只覺得眼睛不夠使。又怕露怯讓下人笑話,兩人直挺挺地坐在馬上,板著小臉,看著也帶著幾分世家公子的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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