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魂

　　尖叫壹向是女人的專利，當那種極度折磨耳朵的聲音發出時，便預示著壹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隔壁房間女人的尖叫聲短促而淒厲，像是某種動物發生的叫聲，讓馬嘯風聯想到了貓，但幾乎是同壹時間，那叫聲響起，馬嘯風已經沖出房間，剛好看到壹道黑影極其迅速地轉過了樓梯間，馬嘯風見追之不及，便把註意力放在隔壁的房間裏。
　　沒有敲門，馬嘯風直接壹腳踹開了房門，門裏的房間中，壹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呆若木雞地站在壹邊，他的身上還穿著裕袍，頭發還是濕的，顯是剛從浴室裏出來；而另壹個中年女人則抱著壹個小孩子在痛苦，有那麽壹瞬間，馬嘯風以為那孩子死了。
　　臉色發青，深身不斷抽動著，而嘴裏則吐出連串的白沫，像壹條上了岸的魚，而且是快要死的那種。
　　但快要死畢竟不是真的死了，或者孩子的異狀讓這對父母壹時間方寸大亂，因而他們並沒有註意到馬嘯風這個突然闖入者，馬嘯風卻沖到女人身邊，壹手把女人拉開，然後把她懷裏的小孩放到地上。
　　女人見有人搶她孩子，頓時像壹只發怒的母老虎，就要沖上來長馬嘯風拼命，這時男人回過神來，看馬嘯風臉色凝重，而且放下自己孩子的動作輕柔，不像是要傷害孩子，更像是要救他，於是男人拉住自己的妻子，但女人因為孩子的事情幾乎失去了理智，竟壹口朝自己丈夫咬去。
　　男人被咬，痛得壹叫，卻沒有放開妻子，馬嘯風看得眉頭壹皺，反手壹掌橫切，輕輕切在女人脖子上，頓時將其擊暈過去，男人壹見急了，卻為馬嘯風的壹句話打消了滿腔怒意。
　　“妳妻子情緒太激動了，這恐怕會讓她的神經崩潰，所以暈迷最適合現在的她，何況大吵大鬧也沒辦法讓我集中精神救妳的孩子。”馬嘯風淡淡說道，頭也不回地看向地上的孩子，壹手探在孩子手腕上，像中醫在切脈壹般，而事實上，馬嘯風是以自身靈力輸入孩子體內，為他保住心脈的同時也準備逼出孩子的毒素。
　　這小孩的模樣和電視上報道的壹模壹樣，雖然是毒素入體，但只要還有壹口氣在，馬嘯風便能以靈力將其逼出，可靈力輸入之後，卻發現小孩的血脈正常，也沒有發現毒素破壞其身體或細胞的現象，此刻的孩子就像是睡著了壹般。
　　馬嘯風眉頭壹擰，如若沒有毒素侵體，卻意味著事情向更糟的方向發展，聯想起之前的那道黑暗，馬嘯風不僅把那小妖和連續出現的小孩無端暈迷的現象聯系起來，有妖的加入，將會讓事情變得復雜起來。
　　“先生，我孩子怎麽樣了？”男人見馬嘯風皺著眉頭苦思的樣子，心裏便是壹緊，他壹家本來是跟旅行團來昆侖旅遊的，但小孩和女人都經受不起高原反應，因而留在賓館裏，還打算明天壹早就離開，誰料這天晚上卻發生這樣的事情，讓男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孩子的身體沒事。”馬嘯風的壹句話讓男人的心底頓時放下了壹塊大石頭，但隨後另壹句話卻讓那本來已經放下的心再次丟到了九天上。“不過，他似乎暈迷了，妳最好盡快送他去醫院，我怕他會有生命危險。”
　　“什麽！”
　　男人想拉起馬嘯風，但卻被馬嘯風壹掌掃開，他快步走出房間，然後搭乘電梯下樓。
　　他要試著找剛才那只小妖，那孩子的情況不簡單，在確定孩子身體沒事之後，馬嘯風把靈力的觸手伸向更深層的地方，讓馬嘯風驚訝的是，那小孩的魂魄消失了，在那具軀體中竟然沒有壹絲魂力的波動，就像壹具被掏空的軀殼，只是空具壹付肉身，同時馬嘯風也知道為什麽電視中報道那些小孩都成了植物人，沒有了靈魂的軀殼不是植物人是什麽。
　　但這些小孩畢竟不是真的植物人，植物人是因為陷入了深層的暈迷中，但他們的靈魂並未離體，而失去了靈魂的軀體絕對捱不過七天的時間，此刻變成植物人的小孩正持續地發著低燒，那是因為身體開啟了自衛系統，以燃燒血能及壹切有機物的能量來代替靈魂的存在，但七天壹過，所能消耗的東西全部耗光之後，這些小孩的身體也就會面臨科學意義上的死亡，至於他們的靈魂，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只是被人逼出體外，那麽還有希望再入輪回，最不濟也為成為壹條遊魂，只要有人發現並超渡他們，他們還是能夠得到新生的。可從目前的情況看來，更像是有妖怪利用這些小孩的靈魂幹些事情。
　　會幹些什麽，大概離不開練器，又或者利用小孩的靈魂增強自己的功力，但無論哪壹樣，皆是邪道！
　　而更重要的是，無論是被“吃”了還是被拿來練器，將意味著這些可憐的小小靈魂永遠沒有了投胎轉世的機會，這是馬嘯風決定插手此事的最直接理由，他無法坐視這些小孩便這麽被某只妖怪給犧牲了。
　　下得樓來，在服務員異樣的目光中，馬嘯風直接沖出了飯店外，但此時夜已深，飯店外的大街除了冷風卷著尚存和幾片破得不能再破的爛葉子在跳著半空的華爾茲之外，大街上連壹個人影也沒有，只有間中壹兩輛汽車駛過，在留下裊裊白煙的同時也給清新的空氣中留下難聞的汽油味。
　　至於妖怪，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在城市裏，人類和妖怪的氣息混雜在壹些，即使馬嘯風能夠記住方才那只妖怪的氣息，可要在這座城市中把它找出來，卻比大海撈針容易不上多少。
　　馬嘯風看向了飯店樓頂，壹個方法浮上了心頭，於是他又快步走進飯店中，差點和壹個服務員撞個正著。
　　無論時代怎麽進步，但妖怪中卻依然存在著壹些不成文的潛規則，這些規則並沒有像人類壹樣用文字形成法律而實施，然而妖怪卻會暗自遵循這些規則，無論個體是強或弱，這是壹種奇怪的現象，即使是妖怪自己也無法解釋這種行為，只能將其歸為源於本能。
　　而這諸多潛規則中，便有著這麽壹條，當來自別的城市的妖怪進入壹個新城市時，若是它刻意地釋放自己的氣息，便是等同於要向這個城市中妖怪的最強者挑戰，以成為這個城市新的主人，城市中的NO.1是不能回避這種挑戰的，否則它將讓所有的妖怪鄙視，那會讓妖怪生不如死。
　　而馬嘯風的計劃便是引來這城市中的最強者，打敗它，然後讓其幫忙，把那只小妖給找出來，要在壹個陌生的地方找人或者妖怪，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讓地頭蛇為自己辦事，而要釋放的妖怪氣息，則是馬嘯風體內尚未完全吸收幹凈的相柳土力，那來自於剛巖之蛇的晶核所蘊含的土力，大部分被馬嘯風吸收而成為加強肉身的材料，但還有壹部分殘余了下來，這部分土力馬嘯風暫時找不到使用的方法便將其歸束於體內，此刻卻是運用到它的時候了。
　　飯店天臺之上，寒風刺骨，如同風中帶著冰屑壹般，冷得讓人發痛，馬嘯風自然不懼，徑自走到了天臺的中心，看向天空，夜色下的天墨雲攪拌，仿佛正醞釀著壹場暴風雨，這種天象在格爾木極其少見，在聞到那絲絲雨氣的同時，馬嘯風也聞到了壹股不安的悸動。
　　有某種不幸，正籠罩著這個城市。
　　這是看著天空，馬嘯風突然浮起的想法，然後他笑了，不幸的又何止這個城市，包括他馬嘯風在內，也是不幸的壹員，父親的異行，於素秋的事情，這兩件事像山壹般壓在他的心上，和這兩件事比起來，格爾木此刻的事情便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只是壹旦插手了，不管簡單也好，困難也罷，打退堂鼓不是馬嘯風的風格，於是迎著塑風，馬嘯風開始用自身的靈力去催動相柳的土力，這時如果還有別人在天臺，便會看到馬嘯風的身體自內而外地透出壹層土黃色的光暈，那是土力透體的表現，但更多的則是因為馬嘯風的身體已經得到土力的粹練而產生的同步共鳴現象。
　　當土力被完全地調動起來，馬嘯風的身體開始出現處放式的土黃光圈，壹層朦朧的黃光籠罩住他的身體，在這個寒夜中顯得格外的溫暖，但馬嘯風知道自己此刻正扮演著火堆的角色，而以土力為誘餌，吸引著不怕死的飛蛾來接近。
　　事實上，馬嘯風釋放的土力並不怎麽強大，但帶著大柳這種上古大妖的氣息，卻足夠形成紙老虎壹般的威壓，如同虛張聲勢壹般的大妖氣息在空氣中蔓延著，過不了多久，破空聲隱約傳來，壹股妖氣正飛速接近，然而讓馬嘯風感到驚訝的是，這正不斷接近的妖氣和之前他在飯店中感應到的壹模壹樣。
　　頓時，馬嘯風生起壹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