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噬日者（二）

　　自古以來，吸血鬼這種古老的妖怪便擁有在三種形態之間變幻的本領，這三種形態分別是吸血鬼本體、蝙蝠和黑煙；三種形態之中，吸血鬼本體適合戰鬥、蝙蝠形態用於刺探情報，而至於黑煙，則用以潛行。
　　此刻，卡曼便以老教皇腳上所纏的幾縷黑煙為印記，自身化為黑氣跟著老教皇壹同進入後門之內。
　　在此之前，卡曼以秘術通知了克萊恩帶同其它吸血鬼闖入教皇廳中分散廳中各人的註意力，事實上，它差壹點就辦到了，但卻在卡曼化身黑煙從門隙中潛入的時候，卻不幸被馬嘯風所見，馬嘯風憶起在旅館天臺時，莉莉絲同樣以黑煙狀態包裹著他飛進階梯中，因而卡曼才被他壹眼識破。
　　便在馬嘯風暴喝出口之時，教皇廳內又沖進了幾頭陶洛斯牛頭人，這些野蠻的怪物揮舞著巨斧或巨捶，和吸血鬼聯手強攻，強如莉莉絲、地狼眾妖，也只是堪堪能把它們擋住而已。
　　百忙之中，莉莉絲往後門瞥了壹眼叫道：“馬先生，快，追上去！”
　　不等莉莉絲開口，馬嘯風已經朝後門撲去，他雖然不願意卷入吸血鬼兩黨之間的戰爭，但事已至此，他只得全力相助莉莉絲，無論是莉莉絲和他之間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還是壹旦卡曼成為噬日者的嚴重性，無論哪壹樣，都驅使著馬嘯風追上卡曼。
　　他全力奔行，體內五階雷決運轉開來，速度卻也不慢，淡淡虛影滑過，馬嘯風已來到門前，他壹腳飛踢，便這麽連人帶門地撞了進去。
　　落地壹滾，馬嘯風卸去沖勁，但門內壹條走廊卻空空如也，走廊的盡頭分為兩端，也不知道教皇和卡曼走向哪邊，便在馬嘯風暗自著急的時候，粟月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
　　“左邊。”
　　女刺客伏在馬嘯風旁邊，離得近了，壹股淡淡的香氣鉆入馬嘯風鼻中，便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馬嘯風還是忍不住朝粟月看了壹眼，女剌客眼神冷漠，眼中似有冰風呼嘯，那露出半邊的臉白脂如玉，馬嘯風相信那面巾之下的她，壹定也有著那傾城之貌。
　　粟月“哼”了壹聲，似乎對馬嘯風的註視感覺不滿，也不見她如何動作，伏在地上的身體壹陣模糊，然後身影已經出現在走廊盡頭。
　　“好快！”
　　馬嘯風暗道壹聲，腳下猛然發力，風雷之聲突響，下壹刻，他也站在了粟月旁邊。
　　這壹下子，連粟月也忍不住看了馬嘯風壹眼，眼中頗有訝色。
　　但她的目光很快從馬嘯風的臉上收回，粟月看向左邊走廊的這條通道，眉頭卻皺了起來，她低聲說道：“憑著我的追蹤之術，我能夠捕捉得到那只吸血鬼的味道經過這裏，但不知為何，在五十步開外的地方，那氣味卻消失了。”
　　馬嘯風看向通道，那五十步開外的地方是壹尊白石石雕，石雕之上則掛著壹張油畫，除此之外，便看不到任何特別的地方。
　　“他們往地下去了。”
　　突然，地狼的聲音從馬嘯風兩人的腳下傳來，羅迪已經妖體化，化為黑色巨狼的它正從地上伸出壹個狼頭，望著馬嘯風他們說道。
　　粟月對於地狼這種突然出現的方式極度不滿，畢竟她是個女人，而地狼現在這個樣子頗為不雅，還好粟月穿的不是裙子，要不然地狼現在臉上壹定落滿了腳印。
　　“妳怎麽知道。”馬嘯風沒註意到粟月臉上神色大壞，他更關心的是卡曼的去處。
　　地狼沒好氣地說道：“廢話，我可是地狼啊，地層中的變化能夠瞞得過我嗎？盡管教皇廳的機關很巧妙，但它們動作時的聲音還是被我聽到了，所以我才會巴巴地趕過來想幫妳們壹把。”
　　“幫我們的話，那就走吧。”粟月冷冷說道。
　　地狼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看著粟月冰冷的目光，妖怪搖搖頭說道：“真沒趣，冷冰冰的壹個女人。”
　　下壹刻，馬嘯風和粟月突然腳下壹空，在那瞬間，馬嘯風看到粟月的身體像貓壹樣弓起了身子，竟似攻擊壹般，這大概便是刺客長年培養出來的反射神經吧，馬嘯風默默想道，片刻之後，他已經來到地層中。
　　地狼正用爪子抓著自己的腦袋說道：“壹次帶上兩個人進入地層好像勉強了壹些，餵，呆會妳們可要跟緊了，別離我太遠，省得我還要把妳們從地層裏弄出去。”
　　穿梭於地層之間是地狼壹族的特技，它們的妖力能夠和土力共鳴，從而使自己身體周圍的空間產生了變化，這個空間和物質界平行，因此能夠隨意在地層中穿梭，馬嘯風的土遁之術在原理上也是如此，但土遁之術產生的平行空間卻不能持久，更不能像地狼壹樣任意在地層裏穿梭，如若不然，馬嘯風已經自己用土遁追上去了。
　　“走，他們在下邊。”
　　地狼朝下壹指，雖然地層之中光線昏暗，幾不可視物，但馬嘯風還是感覺到身體的重心在不斷向下移，這種失重感有些像是在坐電梯，在地層中移動馬嘯風這是第壹次，心裏在緊張之余，卻又夾雜著興奮，再看粟月，女刺客眼中也是異色連閃，想來也覺得頗為新奇。
　　在教皇廳的地底下，是壹個地下宮殿，宮殿的面積等同於整個梵蒂岡，這秘密之地，只有教皇、幾位紅衣主教和馬多爾裁判長這少數幾人才能進入的地方，歷代教皇死後，遺體火化後的骨灰，皆是長眠於這宮殿之內，因此這宮殿便有了“英靈聖殿”之稱。
　　英靈聖殿中，除了放置歷代教皇的骨灰外，最重要的是，它是梵蒂岡的禁制“制裁之光”的控制中樞，梵蒂岡的“制裁之光”分為自動啟動和人手啟動兩種方式，在遇到黑暗生物對梵蒂岡進行空襲的時候，“制裁之光”便為自動啟動，但如果外敵是通過城墻強攻進梵蒂岡中，那麽便需要人手開啟了。
　　而教皇進入英靈殿，其壹自然是為了聖槍隆基努斯，其二，卻是為了啟動禁制，把侵入梵蒂岡中的異端全數絞滅。
　　此刻的他已經顧不得這梵蒂岡內除了魔黨撒霸特外，尚有卡瑪利拉的首領莉莉絲還在地面上和其它人共同禦敵。這“制裁之光”對於人類壹點傷害也沒有，而像胡小仙這種東方妖怪的傷害也不大，但是吸血鬼或其它黑暗生物壹碰觸到這種神聖的光芒，卻會如雪遇上火壹般，迅速被凈化消滅，可以說，“制裁之光”完全是針對西方妖怪的強力禁制。
　　老教皇快步行走在地下宮殿這長長的通道之中，“裁制之光”會連同莉莉絲也壹並消滅這件事，他完全不放在心上，此刻的他只想著如何保住自己此刻的權力，現在梵蒂岡被黑暗生物長驅直入，這是梵蒂岡建成以來從沒出現過的事情，要是壹個處理得不好，他這教皇怕是得在輿論之下退位，讓其子大衛登上王座。
　　這是老約翰不願看到的結局，所以他現在明知“制裁之光”壹發動，羅馬教皇廳的敵人就得多添壹個密黨卡瑪利拉，但他還是毅然朝著英靈殿的控制中樞走去。
　　教皇走得甚急，卻沒有留意到，這透著蒙蒙白光的通道中，卻有壹股黑霧緊緊跟隨著他。
　　撲通～～
　　穿過了地層，地狼和馬嘯風兩個人類直接從英靈殿走道的天花板上掉了下來，壹脫出地層，地狼創造的平行空間便自行消失，驟然間恢復的地球重力讓馬嘯風兩人壹起摔在了地狼身上。
　　“快起來，妳們兩個家夥可真重。”
　　被壓在最下面的地狼吡牙裂嘴的說道，馬嘯風壹躍而起，粟月的臉也出奇地紅了壹下，然後身形飄起，站到了走道的壹旁去。
　　地狼跳了起來，拍拍身子，然後大鼻子在走道裏嗅了嗅，接著雙眼壹亮，它指著走道前方默默笑道：“我聞到了，他們往前邊去了。”
　　它咧著嘴笑，但地狼現在的模樣是壹只大黑狼，所以笑起來頗為恐怖。
　　馬嘯風點點頭說：“妳帶路，我們在後邊跟上。”
　　地狼伸了壹個懶腰，然後四肢著地，壞壞說道：“妳們可要跟緊了。”
　　說完，它甩開四足狂奔起來，地狼的速度極快，就像壹股黑色的旋風般朝著走道深處奔去，出奇的是，它這麽笨重的身體跑起來竟然壹點聲音也沒有，它正暗自得意自己的速度，突然右邊眼睛壹跳，壹道黑影掠過它的身邊，和它保持著壹個身位齊頭並進。
　　地狼愕然地看到粟月不僅超前它壹個身位，還能夠保持穩定的速度前進，這壹點頗讓它沮喪，妖怪心裏剛想著，還好有壹個馬小子墊底，但隨即，它的左邊風聲忽起，馬嘯風出現在地狼的大頭旁邊，地狼壹見，徹底沮喪了。
　　這英靈殿的走道錯綜復雜，活像壹個地底迷宮，要是不知情的人貿然進入，肯定會被繞到死，還好無論是地狼還是粟月，都是追蹤的好手，盡管不見卡曼所化的黑煙，但走道中殘留的味道卻足夠讓地狼找到卡曼經過的正確路線，因而在半個鐘頭之後，在馬嘯風壹行的前方，出現了壹處蒙蒙的光源，像是從某個房間裏射出來的壹般。
　　當馬嘯風看到那團光亮的時候，壹聲慘叫聲同時響了起來，那聲音卻是教皇的，馬嘯風壹聽，臉上神色大變，當下兩腳用力，五階雷決迅速在他的體內流轉，馬嘯風全身透出藍色電光，身如疾電般領先沖向那團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