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狂蟒之災現場版

　　毫無疑問，微笑，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表情之壹，但要是妳對著壹千張笑臉，而且還是死屍的笑臉，相信我，妳絕對不會感到愉快的，有的，大概只剩下本能的恐懼吧。
　　幸好，馬嘯風始終不是普通人，雖然千張死人笑臉擺在眼前是夠震撼的，但馬嘯風現在沒心情去品味這種另類的行為藝術，被這屍墻壹圍，馬嘯風已經看不到其它人，但看不到，並不代表其它人聽不到。
　　“各位，這裏邪得很，我們不能再呆在這了，拔開那麽屍體，大家盡量朝前面遊吧。”
　　馬嘯風的聲音在湖面上遙遙傳開，於是下壹刻，劃水的聲音響了起來，馬嘯風松了壹口氣，便隨手按在前方壹條屍體上，想把它推開，但觸手之間，卻覺指上沾到了壹些粘稠之物，不知什麽液體竟把這些屍體覆蓋住了，大概因為這些液體，這些年代久遠的屍體才不致被水所泡爛吧。
　　盡管惡心，但被困在屍體中也不好過，於是馬嘯風皺著眉頭，把壹具具觸手滑膩的屍體推開，心中同時感慨，姬冰心這回算是遭罪了，壹個水孩子掉進水中不說，這水裏還泡著近千條死屍，單是想壹想，便讓人抓狂，而現在，這些死屍上更是沾滿了奇怪的液體，姬冰心現在還能堅持，已經算是心誌堅定了。
　　就這樣壹邊胡思亂想著，馬嘯風壹邊默默地在屍墻中前行，雙手劃過湖水，讓自己的身體不斷朝前推進，便在這樣的機械運動中，似乎，他已經能夠看到湖面了。
　　但他還來不及高興，腳下暗流突起，馬嘯風暗叫壹聲不好，轟隆壹聲，湖面突然炸起了水柱，那水柱直沖穴中巖頂，然後像下了壹場小雨似的，水珠又從半空掉了下來。
　　馬嘯風張大了嘴巴，便在那水柱之中，壹條蛇，壹條相當巨大的蛇出現在湖面之上，那條蛇，只是蛇身，便像壹輛油罐車那麽巨大，它張開足以吞下壹頭大象的巨顎，朝著湖面上的眾人嘶叫著，即使是蛇的紅信，但像小樹般大小，馬嘯風毫不懷疑，即使是輛火車，這巨蛇大概也能壹口吞下吧。
　　“我的娘親啊……蛇，好大的蛇啊……”瘦子和胖子失聲大叫，他們雖然幹倒鬥這壹行，見的東西也不能算少，但這麽大的蛇，也是第壹次見到，任他們想破了腦袋，大概也沒想過，在這天陽山腹之中，竟然藏著這麽壹條巨蛇。
　　幾番努力之後，姬冰心終於遊到了馬嘯風身邊，雖然巨蛇大得嚇人，但在它的身上，卻感覺不到妖氣，想來只是變異的動物而已，因此這上清宮的女弟子並沒有太將大蛇放在心上，相對起大蛇來，那浸泡了千百條屍體不知道多少年的湖水更讓她覺得惡心。
　　大蛇壹陣嘶聽之後，卻見它那發白的腹部壹陣蠕動，接著蛇嘴大張，便從中嘩啦啦吐出壹大口水來，那像小河壹般的水流中，竟有數十具奇異的笑臉浮屍也跟著倒了出來，馬嘯風和姬冰心臉色均是壹變，他兩人即刻想到，莫不是屍體上那些液體，都是這巨蛇的體液？
　　壹想到這，馬嘯風還好壹些，姬冰心卻忍不住在湖面上幹嘔起來，這讓馬嘯風不由感嘆，無論多厲害的女人，女人始終便是女人，他拍著姬冰心的背，手心的溫暖讓上清宮的女弟子臉色緩和了壹些。
　　大蛇在吐完屍體之後，低下了蛇首，因為地底長年不見光日的緣故，大蛇的眼睛灰暗壹片，應是退化得無法禮物了，但蛇類依靠的不是眼睛，它們捕捉獵物，用的更多的是對熱量的感應，而在這個冰冷的湖中，馬嘯風幾人身上的熱量便像燈塔壹般的明顯。
　　大蛇嘶鳴，嚇得倒鬥二人組哭爹喊娘，似乎被這二人吵到心煩，大蛇蛇頭壹轉，張開巨嘴，帶著惡風便朝著這兩個倒黴的家夥撲下。
　　手壹按水面，黑袍人瞬間拔起，以湖面浮屍為落點，他踩著諸多浮屍躍向胖瘦二人，在大蛇蛇吻將至之時，提起二人衣領，腳下壹蹬，把壹具浮屍完全踩進了水中，黑袍人帶著胖子和瘦子掠過了水面，落到了馬嘯風的身邊。
　　轟隆壹聲，巨大的水浪掀起，大蛇撲進了水中，沒有咬到獵物的它，相當的憤怒，再從水中揚起頭時，它朝馬嘯風壹行張大了嘴巴，把滿口的獠牙完全展露在眾人眼中，直接把胖瘦二人嚇得失禁。
　　突然，壹聲利嘯自樹洞中傳來，接著，壹頭白發猩猩從樹洞裏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在大蛇頂上，從樹洞到這湖中，怕不有千米的距離，這猩猩比起大蛇來雖然身形不夠瞧，便也足有壹個半人高，論體形也是不小，再加上千米的下墮之力，便直接把大蛇給撞進了湖水中。
　　湖水掀起了巨浪，把馬嘯風幾人朝遠處推去，這順風車搭得是不錯，可湧入口鼻的湖水卻嗆得眾人連連咳嗽，且湖水中帶著淡淡的腥臭，差點沒讓姬冰心又嘔吐起來。
　　再說那湖面之上，千屍之中，大蛇又壹次昂然揚起了巨頭，但它的頭上，卻吊著那只異種猩猩，猩猩咆哮壹聲，舉拳捶在大蛇頭上，像敲鼓般的聲音響起，大蛇頭壹歪，撞在壹邊的山壁上，撞得巖穴之頂落石紛紛。
　　“那是朱厭？”馬嘯風感覺到那白毛猩猩身上淡淡的妖氣，想來應該是那朱厭發現自己的窩被拆了，因此憤怒地跟了下來，卻不想砸在這巨蛇之下，才有了這壹番蛇猿大戰。
　　猩猩甚是得意，兩手在自己胸前壹捶，哇哇地叫囂起來。
　　大蛇憤怒地壹擺巨頭，朱厭壹個立足不移，便從它頭上跌下水中，大蛇嘶鳴壹聲沖進水中，湖面立時暗湧不斷，大蛇時而竄起，帶起滿天水花，時面入水，又引起暗流激湧，整個湖面像被打碎的鏡子，湖水壹陣陣朝著四周湧去。
　　“我們先走吧。”馬嘯風開口說道，即使大蛇有朱厭應付，壹時半會應該不會盯上自己這些人，雖則不懼這種變異的生物，但在水中，終是不便戰鬥，壹切還等上了岸再計較。
　　這個提議，自不會有人反對，特別是倒鬥二人組，更是恨爹娘少生了兩腿兩胳膊，全是不要命地朝前遊。
　　眾人遊出數十米後，身後突然咆哮聲響起，接著湖面掀起大浪，直接把眾人推出十幾米遠，此刻，馬嘯風已經隱隱看到湖岸的樣子，他還來不及高興，身後蛇鳴聲再響，大蛇筆直沖上巖頂，只見在它的巨口之上，朱厭正吊在它的獠牙上，形勢甚危。
　　果然，大蛇頂著朱厭撞上了巖穴之頂，壹陣猛烈的碰撞中，朱厭手震得壹松，猩猩尖叫壹誌，便掉進了大蛇的口中，巨顎壹合，接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傳來，只見猩猩被壹點點吞入了巨蛇的腹中。
　　“想不到壹頭妖怪，竟被壹只變異的生物吃了？”姬冰心有些難以置信，但這也怪不得朱厭，像它這種妖怪，本便不是相當厲害的種群，這只朱厭又是剛開了靈智不久，還未懂得控制自己的妖力戰鬥，自然不是這變異的巨蛇對手。
　　“與其在這裏感慨，不如我們盡快上岸吧。”馬嘯風臉色凝重，看大蛇吃完朱厭後，壹付意猶未盡的樣子，恐怕是想拿自己這幾人來當小菜吃。
　　如果大蛇有靈智，當會引馬嘯風為生平知己，可惜它只是壹條變異的蟒蛇，連妖怪的級別都達不到的它，自然無法表達自己想法，在動物本能的驅使下，大蛇盯上了馬嘯風幾人，然後壹片嘶鳴聲中，大蛇像壹列火車般，以湖面為軌道瘋狂朝馬嘯風幾人遊來。
　　“娘親啊～～”
　　倒鬥二人組壹聲慘叫，不用馬嘯風交待，已經拼命朝著基本看得見的湖岸遊去。
　　大蛇來得飛快，壹路所過之處，湖水分流，屍體紛飛，場面好不壯觀，只可惜身在其中的人可沒心情欣賞這付情景，馬嘯風壹抓姬冰心，把她朝前推去，暴喝壹聲：“快走！”
　　但叫人家快走的人，卻壹點沒有走的意思，馬嘯風在心裏默默計算著大蛇的速度，知道以這條變異巨蛇的速度，眾人在遊上岸之前，必會為它所吞噬，那麽，要讓眾人安全上岸，便需要壹個阻止大蛇前進的人，因此馬嘯風留了下來。
　　姬冰心壹見馬嘯風不走，當下便要遊回，卻給黑袍人抓住她的衣領。
　　“莫要辜負他的心意。”面具下傳來冷漠的聲音，黑袍人抓著姬冰心的衣領朝前推送：“何況，只是壹只變異的畜生，還沒有資格殺死他。”
　　馬嘯風可沒聽到黑袍人對他的評價，他冷冷看著迅速接近的大蛇，雙手在空中各劃壹符，空氣裏，細如發絲的電蛇在遊走，然後在馬嘯風掌間形成光芒大作的雷球。
　　馬嘯風雙掌朝前推送，湖面上掠起兩道藍光，破開風流，朝著大蛇巨頭射去。
　　掌心雷！
　　連續兩聲巨響，大蛇的巨頭被掌心雷炸起了壹片血肉，蛇鱗四飛，吃痛之下的大蛇哀鳴壹聲，歪著頭壹百八十度地朝左壹掃，然後摔進了湖水之中，引起陣陣浪潮，馬嘯風的臉色壹緩，剛要回身遊動，卻見大蛇又人立而起，壹邊蛇頭已經被掌心雷炸得面目模糊，但這變異的巨蛇卻同時被激起了兇性，它嘶鳴著，朝著馬嘯風這個仇敵撲下。
　　馬嘯風低嘆了壹聲，返手抓住腰後夜叉的匕首。
　　下壹刻，湖面上閃起壹道黑芒。
　　夜叉在咆哮，那從匕首之上延伸出去的黑色光刃破開了空氣，大蛇的嘶鳴聲消失了，突然得讓人難受，接著，壹道黑色的光芒出現在它的巨頭中間，光芒不斷地侵入那巨頭之內，下壹刻，大蛇的身體從中往兩旁翻開，混濁的蛇血頓時澆了馬嘯風壹身。
　　馬嘯風抹了壹把蛇血，臉上的眉頭皺得可以擰斷壹根鐵筋，這壹身的血汙，大概便是他嘆息的原因吧。
　　湖面因為蛇屍的摔落，再度掀起了浪潮，水流急卷，把滿湖的屍體蕩了開去，馬嘯風解決掉這頭巨蛇後，返身便要遊開，突然，自己的褲腳卻是壹緊，像是被什麽東西抓住壹般，他握緊匕首，便要刺下水中，卻見壹團白色的物事浮了起來。
　　這是壹只白色的小猴子，馬嘯風把它提起來，原來卻是已經恢復了原狀的朱厭，朱厭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望著馬嘯風，那小小的猴臉上，似是帶著哀求，希望馬嘯風把它也壹起帶走，馬嘯風想了三秒鐘，然後把朱厭放在自己的肩上，然後朝著湖面劃去。
　　好不容易上得了湖岸，除了黑袍人外，其余的人全都趴在了岸邊，休息了片刻，馬嘯風和姬冰心皆運起體內靈能，散發著驚人的熱量，不過片刻便把濕的衣服烤幹，只是衣服上還帶著湖水的腥臭，讓兩人都皺上眉頭，特別是馬嘯風，被蛇血淋了個透的他，現在全身都隱見暗紅之色。
　　恢復了壹些力氣之後的朱厭，奇怪的沒有離開馬嘯風肩頭的打算，白色的小猴子坐在他的肩頭，手不斷拔弄著馬嘯風的頭發，然後發出“吱吱”的叫聲。
　　“妳打算帶著它？”姬冰心指著朱厭，雖然這小東西現在還成不了氣候，但朱厭是壹種殺戮性很重的妖怪，壹旦成年之後，恐怕脾氣會變得暴戾。
　　馬嘯風把猴子提起來，然後放到腳下，小白猴擡起頭看了看馬嘯風，然後又三兩下爬上他的肩頭，似乎已經喜歡上這個地方壹樣，馬嘯風聳了聳肩膀，說：“妳看到了，這家夥似乎很會粘人。”
　　“那隨便妳吧。”姬冰心也是壹付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以馬嘯風的能力，就算來上十只成年的朱厭，大概也不夠這男人壹頓好打。
　　“可能因為妳從蛇腹裏救了它，所以它已經打算以後跟著妳了吧。”面具下，那冷冰的聲音再次響起，黑袍人看著朱厭，朱厭似乎對這個黑袍人沒有好感，猴臉上咧開了嘴，朝著黑袍人“吱吱”叫著，黑袍人卻毫無反應，繼續說道：“它雖未成年，但也是妖怪，妖怪之中，存在著動物壹樣的叢林法則，這種天性，會讓它們自然地依附著強者，盡管這只朱厭不怎麽樣，但現在看起來，它已經決定跟隨妳了。”
　　馬嘯風看了看白毛猴子，心想家裏那幾張嘴已經不少了，再多上壹只小猴子，也沒什麽所謂，抱著多壹個不多，少壹個不少的心理，馬嘯風倒不介意多養壹只朱厭。
　　“比起這個來，似乎我們找找接下來該走的路更重要。”馬嘯風望向前方，這湖岸也不寬廣，便只有十來米的地方，但在前方的穴壁之上，卻開有五個大洞，像五把深不見底的大嘴。
　　“那就走吧。”黑袍人默默地走向了穴壁，在他身後，馬嘯風幾人自然跟上，倒鬥二人級本來是想再歇會的，但眼下不跟緊這三人，恐怕自己便沒命回去了，因此盡管累得不行，還是堅持著跟了上來。
　　這時，趴在馬嘯風肩上的朱厭，兩只耳朵突然動了動，小猴子回頭朝湖面望去，卻又看不到壹絲異常，自己摸了摸腦袋，想不出個壹二三之後，它又開始擺弄起馬嘯風的頭發來。
　　便在所有人都未曾註意到的情況下，那湖面上，變異巨蛇所流出來的血，此刻，正混合著湖水，湧進了那些浮屍的嘴鼻之中，突然，浮屍上的笑臉，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代而取之的是壹種哀愁的表情，而同壹時間，在每壹具浮屍體的身體上，其腹部處，出現了緩緩的蠕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它們肚子裏，就快要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