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割舍师生情,薛宝钗进京
朕在红楼当暴君 by 榻上参禅
2025-5-7 16:08
胡玄机话音刚落,林如海眼睛一阵发亮,
是啊,若是能把这些世家大族,都给抄了家,给陛下抄来几百万两银子,这份泼天大功,岂是剿灭区区水匪所能相比的?
GOOGLE搜索TWKAN
而且陛下亲政之后,接连抄了王家和章家,听说抄来的财货,并没有进国库,全部进了陛下的内帑。
此事既剿灭了水匪,又灭了那些横行乡里的世家大族,还能抄来大把的银子,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只是,林如海心里一苦,抄家这种事,他真的干不来啊!
倒不是他不想干,而是他没有这个本事,也没长出这一副狠辣心肠来。
「老师,我.....
林如海话未出口,便被胡玄机挥手打断。
胡玄机看着林如海,看着他满脸的为难之色,叹息一声道。
「如海,你的性子过于柔弱,干不了抄家这种事情,你还是去求陛下,请陛下给你派一个心狠手辣的帮手吧!」
林如海明白,他老师这么说,是照顾他的颜面。
说是派个帮手,其实是请皇帝,另外委派一个主事之人。
而他林如海,才是人家的帮手。
话至此处,南直隶水匪一事,其中关窍,其中难点,以及如何处置,如何给林如海争功,胡玄机已经给林如海,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如海泪眼婆娑,看着他老师胡玄机,想说些感激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师刚才让他走,很明显已经看穿了,他今日是来了断二人师生情谊的。
可是即便如此,老师还是选择帮他,还是选择救他,
老师或许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大干,甚至对不起天下黎民百姓。
但对他林如海,老师无疑是掏心掏肺,真的把他当儿子看待的。
想到这里,林如海愧疚无极。
一边是皇帝和玉儿,一边是视他如子的老师。
林如海知道他应该选哪边,也知道他必须选哪边,可他还是觉得愧对恩师,
或许是看出了林如海的心事,胡玄机长叹一声,拍了拍林如海的手臂,叹息道。
「如海,听老夫一句劝,你不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以后切勿自作主张,凡事听陛下的,
陛下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只有这样你才能不犯大错,才能保全你们父女,保全你们林家,保全......
说到这里,胡玄机欲言又止林如海见状,连忙问道:「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瞩托我?」
胡玄机点点头,双目含泪,道:
「老夫铸成大错,有负于陛下,不管陛下怎么对我,老夫都没有半句怨言,惟有幼鱼,老夫一直放心不下......
+
胡玄机说他铸成大错,林如海便已经明白,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
他老师真的逼迫皇帝来着。
他老师真的与逆贼王子腾合谋来着。
面对这样一个罪行累累的国贼,林如海此时内心纠结不已。
那个忠君的他,恨不能扇这个老贼几耳光。
而那个敬师重道的他,面对视他如亲子的老师胡玄机,却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他纠结了好半天,这才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师有错,但是幼鱼没错,若是有朝一日,陛下要,要......学生会设法保全他的。」
胡玄机点点头,叹息道:「有你这句话,老夫死而无憾矣!」
胡玄机之所以只提了幼子胡幼鱼,而没有提女儿胡媚娘,那是因为若是皇帝要动胡太后,林如海是帮不上任何忙的。
而在林如海看来,胡媚娘是太后,陛下哪怕是灭了胡氏满门,也不会去动胡太后的。
毕竟历朝历代,还没听说过,皇帝杀别人全家,把自己个的嫡母也给干掉的。
接着,师生二人又是好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胡玄机才摆摆手,道。
「如海,你走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这次老夫是真的累了,真的要歇着了。」
林如海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向胡玄机行了他此生,最后一次师生大礼。
然后林如海起身,擦了擦眼角泪水,迈步走出书房。
他刚走出书房,只听书房内的胡玄机说道。
「听说薛家主事之人已经进京,这次咱们算是救了薛家一命,于情于理,他们也该出点血,以充军需。」
林如海回头,看着洞开的书房门,他想进去当面向恩师道谢,可他又怕他这一进去,便再也割舍不下这份师生之情。
林如海站在书房外,又是双膝跪地,又向他的恩师胡玄机,行了最后一一次师生大礼。
「老师,学生知道了。」
言罢,林如海起身,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再说薛宝钗,自从那日在金陵,跟了张咏押解其母的队伍进京,直至通州码头,两支队伍才分开。
张咏带人押着薛姨妈,入宫复旨不提,而薛宝钗却并没有进京城,而是来到京城崇文门外十里处的一座庄子。
这座庄子是薛宝钗的娘,也就是薛弘祖发妻的嫁妆之一。
因为这座庄子,薛家之人从未来过,一直都是薛宝钗的娘,从娘家带过来的几个老家人在照料,故而薛家知道这座庄子的人极少。
而京城里那些薛家商铺,哪怕是多年的老掌柜,都不知道这座庄子的存在。
薛宝钗之所以不进城,之所以住在这座庄子里,为的便是避人耳目。
她带着哥哥薛蟠,弟弟薛蝌,妹妹薛宝琴,来到京城已经有七八天了。
这几天,薛宝钗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座庄子。
而她从金陵带来的那些生面孔,则把整个四九城,给逛了一个遍。
今天你在薛家金铺,买几件首饰,明天他去薛家当铺,当几件东西,后天又去薛家钱庄,存一笔银子。
后天去。::
大后天去...
短短七八天,便把这些铺子里的猫腻,给瞧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一日,薛宝钗端坐桌前,旁边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此人名叫张德辉,乃是薛宝钗父亲还在世之时,薛家最能干的老掌柜,没有之一。
后来薛父亡故,张德辉年纪也大了,便不再去各地经商,而是待在金陵,一边养老,一边照看着金陵这边的生意。
这次薛宝钗进京,特意带了他来。
张德辉指着桌上的一件金钗,对薛宝钗说道。
「姑娘您看这金钗,明明是咱们金铺的独门手艺,却在崇文门金玉阁出售,下面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家金玉阁,便是咱们金铺二掌柜的产业。
姑娘您再看,这件金镯子,质量奇差,金色也不足,即便是那些小作坊,也不会出售这等粗劣玩意儿,却是莺儿在咱们金铺里买的。
姑娘您再看,这件玉佩,是老三他们从别人手里收的一张当票,然后拿到咱们当铺里赎出来的,当票上写的是和田玉,作价八十两,可这件玉佩只是普通白玉,连一两银子都不值。
要么是把死当的物品,好的换成次的,要么就是他们在收当之时,伙同外人,以次充好,合起伙来坑东家的银子。
姑娘您看,还有这个.....
姑娘您看...... ,
张德辉一连说了几十样,几乎每一样都有很大的问题。
薛宝钗蛾眉微,问道:「张大伯,所有铺子都有问题?」
张德辉道:「钱庄有没有问题,暂时还不清楚,那个得查了帐才知道,但除了钱庄之外的铺子,每一家都有问题。」
薛宝钗又问道:「哪个铺子问题最严重?」
「鼓楼西大街的「恒舒典』当铺。」
薛宝钗点点头,道:「那就劳烦张大伯带齐人手,随我走一趟,去鼓楼西大街逛一逛吧。」
张德辉点头称是,出屋去安排马车护卫人等。
再说「恒舒典」当铺,地处京城繁华之所,在整个四九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大当铺。
其掌柜名叫吴有德,十五岁进薛家,一路从学徒,伙计,三柜,二柜,大柜,干了三十多年,
终于成了「恒舒典』当铺的掌柜。
这一日,戌时初刻,眼见天色渐暗,路上的行人也变得稀稀落落。
吴有德吩咐小伙计上板,准备关门。
便在这时,只见几辆马车停在当铺门外。
一个小丫鬟,从马车上扶下来一个年龄尚幼,却生得极为标致的小姑娘。
另外两辆马车上,一辆下来两位服饰不凡的贵公子,而另一辆则下来四五位仆妇婆子。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二三十名手持棍棒的护卫。
这么大的阵仗,定是有贵客登门了。
只是这样的贵客,来当铺做什么?
难道他们也会缺钱花,也要来当点东西,换银子吗?
吴有德来不及多想,挥手便让正准备上门板的小伙计退下。
而他则陪着笑脸,连忙迎出门去。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小老儿这里赔罪了,两位公子,这位小姐,里面请,里面请。」
说着,他还不忘招呼小伙计上茶,上最好的茶。
便在这时,他瞧见了站在那位小姐身后,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张德辉。
吴有德面色一变,登时便愣在那里。
旋即,他脸上堆满笑意,原本就弓着的腰,弯得更低了几分。
「张大叔,您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这两位一定是少东家了吧,这位定然是咱们家的小姐了?」
「呀,公子小姐进京,这么大的事儿,张大叔您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您看,小人什么准备都没有,铺子里乱糟糟的......
吴有德来至薛蟠,薛蝌,和薛宝钗面前,一面躬身行礼,一面絮絮叨叨说了没完。
便在此时,一个膀大腰圆的护卫,走上前来一把拎着吴有德的脖领子,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把他拎进了当铺里面。
而其余护卫则鱼贯而入,将恒舒典里里外外,包括伙计学徒,全给控制了起来。
这时候,薛宝钗才带着一众丫鬟仆妇,轻移莲步,缓缓走入恒舒典当铺。
「关门,上板。」
张德辉大手一挥,便有人三两下上了门板,将整个铺子给封了个严严实实。
继而,张德辉冲身后那十几个,从金陵便一直跟来的生意老手,挥手道。
「盘库,查帐!」
见此情景,吴有德面色大变,先是看看张德辉,继而看看薛宝钗,然后看看薛蝌,最后则看向体型微胖的薛蟠。
他扑过去,一把抱住薛蟠的双腿,双眼含泪,哽咽着豪叫着。
「少东家,您一定是少东家了,这是怎么话说的,少东家,您听我解释,一定是有小人诬陷我,我在薛家干了三十多年,一直对薛家忠心耿耿啊!」
薛蟠那火爆脾气,哪里能忍得了这个?
他抬腿就是一脚。
「你个吃里扒外的反贼,小爷我恨不能一脚端死你!」
说着,薛蟠挥拳便要打。
薛宝钗轻咳了一声,道:「哥哥,稍安勿躁。」
然后她看向张德辉,道:「张大伯,此间便交予你处置了,我去内院等消息。」
说着,薛宝钗带着丫鬟莺儿,还有几个仆妇去后院不提。
前面铺子里,便只剩下一众男人了。
薛蟠坐在那里,看着哭著喊冤的吴有德,还有一众伙计学徒,恨不能把这些王八蛋挨个打死。
可是他妹妹不许,没法子,薛蟠只能坐在那里暗暗运气。
薛蝌则帮着那些生意老手,查帐,盘库。
张德辉来至吴有德面前站定,说道:「有德啊,你也是薛家的老人了,老主子在世的时候,还夸过你聪明能干来着,
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也能替我省下不少功夫,何必搞得这么难看呢?」
吴有德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嘴硬道:「张大叔,您冤枉我了,我真的没有对不起薛家,没有对不起老主子,我一向都是勤勤恳恳,忠心耿耿的啊!」
见吴有德冥顽不化,张德辉失望的摇摇头,道。
「那就接着查帐,接着盘库,无非多费一些手脚,无非让主子多等一夜罢了。」
说罢,张德辉再也不理吴有德,转而去指挥那些人盘库和查帐,
再说薛宝钗,带人来至内院,那些仆妇们手脚极为麻利的,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薛宝钗带着莺儿进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宝钗一直坐在桌前看书。
莺儿一脸的心疼,劝道:「姑娘,早些歇着吧,那些帐且得查一阵子了,你总是这么熬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薛宝钗没有抬头,叹息道:「我是个姑娘家,年纪又小,还是第一次管家,难免被人看轻,若是我早早睡了,张大伯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其他人难免会觉得我年轻不经事,
若是连咱们从金陵带来的这些人,都开始看轻我,敷衍我,那咱们这买卖,可就真的做不下去了。
想想我爹,还有叔父,哪一次下面人盘帐,他们不是通宵达旦的等着,我虽然年轻,不大懂这些,但跟着两位长辈有样学样,总是没错的。」
说罢,薛宝钗不再说话,而是单手托腮,低头看书。
时间过得好快,莺儿也不知道打了几次盹。
薛宝钗摸了摸发酸的脖子,抬头一瞧,只见窗子外渐渐有了亮色。
她掏出怀表一瞧,已是辰时末了。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张德辉的声音。
「姑娘,起了吗?」
薛宝钗起身,打开房门,看着张德辉,问道。
「查清楚了?」
张德辉看了眼薛宝钗,只见她满面倦容,便知道她和老主人一样,又是陪着他们这些人,一夜未睡。
张德辉心里好一阵赞叹。
有这样一位姑娘,薛家便败不了。
张德辉脸上的神情,变得更恭敬了几分。
「今年的帐查清楚了,亏空了一万多两,要查清历年的帐,还得些日子呢!」
薛宝钗点点头,低头想了想,道:「那便先不查了,咱们这样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查,不仅慢,还容易走漏风声,
要是那些个坏了良心的,一把火烧了铺子,给你来个死无对证,那咱们可就麻爪了。」
说罢,薛宝钗命人去叫她哥哥薛蟠,和堂弟薛蝌。
等二人到了之后,薛宝钗回屋,从匣子里取出两张银票,出来一张递给张德辉,一张递给薛蝌。
「蝌弟,你和哥哥跑一趟顺天府,咱们报官!」
看着手里这张一万两的银票,薛蝌瞬间便明白了,薛宝钗让他去报官的,不仅仅是眼前这间「恒舒典」当铺。
而是要借助官府的力量,将京城所有的薛家商铺,彻底的清查一遍。
接着,薛宝钗又把另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张德辉,道。
「劳烦张大伯将这张银票,给宫里的张公公送去,将咱们的事情与他说一说,看看他那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