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狗要咬狗

　　錢雲楓面色如常，耳朵卻輕微的抽搐壹下。
　　常自鳴看了看錢雲楓的臉色，身子往前趴了趴，小聲地說道：“錢書記，我看這件事情八成就是段誌魁搞的鬼，沒有段誌魁的話，李尚銀他敢……”
　　“不會這麽簡單。”錢雲楓擺了擺手，“段誌魁為什麽要這樣做？沒有理由啊！”
　　常自鳴沈吟了壹下，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錢書記，這就十二月底了，過了年馬上就要召開人代會。人代會上小趙縣長壹旦有個閃失，不就……”
　　錢雲楓眼裏閃過壹絲亮光。趙長風在常會中間人心盡失，下面那些頭頭腦腦看著是跟著趙長風的指揮棒轉，那也是迫不得已，壹旦到了三月份人代會召開的時候，誰不想來個改天換地，把這個捏住大家命門的代縣長給弄走？這麽說來，很可能會……
　　“老常，妳是說……”錢雲楓雙眼眨也不眨地緊緊盯著常自鳴。
　　常自鳴舔了壹下嘴唇，說道：“錢書記，這會不會是段誌魁在提前布局？上次縣長之爭中他敗在妳手下，這次他如果提前掌握了壹些把柄，到時候不就會……”
　　錢雲楓啪的壹聲，又點燃了壹根煙，狠狠抽了兩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常自鳴：“段誌魁真的會這樣做？”
　　“防人之心不可無……”常自鳴輕輕道。
　　錢雲楓沈吟了壹會兒，忽然說道：“段誌魁今天下午去省裏了……”
　　常自鳴心領神會，說道：“我這裏正好有點事情，要請示壹下段書記。”說著就掏出手機，撥打起段誌魁的號碼。
　　錢雲楓看著常自鳴的手指彈動，當常自鳴要按下最後壹個數字的時候，錢雲楓忽然間開口說道：“還是我來吧。”說著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段誌魁的號碼。
　　話筒裏傳來壹個冷冰冰的聲音：妳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妳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咣當壹聲，錢雲楓把話筒重重扣在機座上。
　　“他……關機？”常自鳴其實已經聽到話筒裏傳來的清晰的聲音，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錢雲楓煩躁的點了點頭。
　　常自鳴又說道：“什麽事情要關機呢？不會是故意想躲著咱們吧？”他看了看錢雲楓的臉色繼續說道：“錢書記，我看這件事情透著蹊蹺。上午李尚銀剛見過段誌魁，下午段誌魁就去省裏了，而在段誌魁去省裏的時候，李尚銀也開始對後沙天聯皮鞋廠動手了，偏偏這個時候，段誌魁的手機又關了。我看……”
　　錢雲楓往外噴了壹口濃煙，沒有言語。
　　常自鳴說道：“錢書記，我們不能就這樣坐著挨打，姓段的不仁，就休怪咱們不義，妳看是不是……”
　　錢雲楓彈了彈煙灰，強壓著內心的煩躁，緩緩說道：“慎重，還是要慎重啊。”
　　常自鳴站起來在屋子裏踱了兩步，忽然間停下來對錢雲楓說道：“錢書記，我看要動用壹下手段才行。”
　　“嗯？”錢雲楓挑了挑眉毛，看著常自鳴。
　　常自鳴道：“去查壹查李尚銀的通話記錄，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錢雲楓靠在皮轉椅上，沒有說話。
　　常自鳴知道，這個時候錢書記不反對就是贊同。他立即撥通了壹個號碼，吩咐道：“妳立即到粵海移動公司查壹個號碼的最近壹個月通信記錄，尤其是最近這兩天的通信記錄，弄好了立即給我送過來。”
　　“是，我馬上去辦！”電話裏傳來響亮的回答聲。
　　半個小時候，公安局辦公室主任劉茂德的身影出現在錢雲楓的辦公室門口，他抹了壹下額頭上的汗珠，把壹疊厚厚的通話記錄交到常自鳴手上：“常局，這是妳要的東西。我把他近半年的通話記錄都打出來了。”他殷勤地指著最上面的壹頁：“移動公司的系統只能打出截至昨天二十四點的通話記錄。今天的這些通話記錄是通過技術手段調出來單獨打印的。”
　　“呵呵，老劉，幹的不錯。”常自鳴笑呵呵地拍了拍劉茂德的肩膀。
　　“沒有耽誤您的事情就好。”壹股暖流從肩膀上被常自鳴拍的地方湧過，迅速傳遍全身，劉茂德激動的渾身都要發抖：“常局，您還有其他指示嗎？”
　　“老劉，記住這件事情妳知道就好，不要向任何人說起。”常自鳴的眼睛瞇了壹瞇，讓渾身暖融融的劉茂德瞬間就掉進了寒冷刺骨的冰窖，“否則……”
　　聽著常自鳴從牙縫裏發出的聲音，劉茂德不寒而栗，他連聲說道：“常局，您放心，我知道，我知道該怎麽做的！”
　　劉茂德走後，常自鳴立刻拿著通話記錄來到錢雲楓面前，攤開在辦公桌上，他們首先看的就是李尚銀今天的通話記錄。
　　“錢書記，妳看，李尚銀今天下午兩點三十分還給段誌魁打電話了，通話時間為十五分五十六秒。”常自鳴指著通話清單的壹行記錄說道：“而粵海海關的小張給我發短信的時間是三點零七分，也就是說，李尚銀和段誌魁通過話沒有多長時間，就開始行動了。”
　　啪的壹聲！錢雲楓手中的簽字筆已經被他捏成兩截。
　　“豈有此理！”錢雲楓嘴唇都有些哆嗦，“這個段誌魁，太陰損了，竟然選擇這個時候在我們背後下刀子！”
　　“是啊，真的沒有想到。我看這個段誌魁也是老糊塗了，是非不分。這個關鍵時候起內訌，豈不是又便宜了趙長風這個外地佬？”常自鳴也憤憤不平的說道。他又翻了幾頁通話記錄，用筆在上面連劃了幾道：“錢書記，妳看，最近這幾天，李尚銀和段誌魁聯系頗為密切，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錢雲楓臉色難看之極，他此時再也不記得教育過常自鳴的什麽“每逢大事有靜氣。”他只是知道，如果他這個時候再不做出壹些反制措施的話，以後他的命運就將操控在段誌魁手中，這是錢雲楓絕對不能容忍的！
　　“錢書記……”常自鳴此時也壹臉期待地看著錢雲楓，該何去何從，需要錢雲楓這個當家人做壹個決斷了！
　　錢雲楓忽然間笑了起來，臉色也變得輕松起來。對於錢雲楓來說，最艱難的就是做出決定前的壹刻，壹旦內心中做出了決定，內心反而輕松起來。
　　“老常，坐，杵在那裏跟壹根木樁似的幹嘛？”錢雲楓靠在皮轉椅上笑道。
　　“錢書記，妳說，咱們怎麽辦？”常自鳴臉色也輕松起來，他跟了錢雲楓這麽久，知道錢雲楓的習慣，看來錢書記已經想好了對策了。
　　錢雲楓摸起煙盒，扔給常自鳴壹根煙，又往自己嘴裏塞了壹根，壹邊點火，壹邊甕聲甕氣地說道：“老常，不是我批評妳，最近咱們縣政法工作可是不夠理想啊。”
　　常自鳴心中壹動，知道錢書記的想法可能與他不謀而合，他撚轉手中的香煙說道：“錢書記，您批評的對。最近政法工作是有所懈怠，尤其是反腐工作，局面很不理想。我最近也壹直在思考，怎麽樣能夠打開壹個新局面……”
　　見常自鳴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錢雲楓心中微微點頭，語氣卻越發嚴肅起來：“老常，海州市委壹直在強調反腐倡廉工作的重要性，縣委也先後下了幾個文，要求切實增強反腐倡廉工作的自覺性和堅定性。雖然我縣政法戰線在過去反腐倡廉的工作中取得了壹點成績，但是應該看到，當前消極腐敗的現象在某些領域依然存在、違法違紀案件在壹些地方和部門仍然多發易發，損害黨和國家利益、損害人民利益的問題仍然比較突出，我們必須毫不動搖的加強黨風廉政建設，和腐敗現象做鬥爭。在這個方面，政法機關尤其要起到關鍵作用，對反腐倡廉工作常抓不懈！”
　　“錢書記，我會牢記您的指示，立即讓政法機關行動起來，打好反腐倡廉的關鍵壹仗。”常自鳴嚴肅地回答道。
　　錢雲楓點了點頭，說道：“養兵千日，用兵壹時。政法系統能否在反腐倡廉工作中做出重大貢獻，就看妳這個政法委書記了。常自鳴同誌，我相信妳的能力。”
　　常自鳴啪地給錢雲楓敬了壹個幹凈利落的軍禮：“錢書記，我和政法系統的全體幹警絕對不會讓妳失望的！”
　　錢雲楓臉上這才露出了意思微笑：“那我就在這裏等著妳們捷報傳來了。”
　　常自鳴壹陣風地離開了錢雲楓的辦公室，急匆匆的來到了樓下。由於司機被派出去了，秘書金毅力就暫時充當常自鳴的司機，他把專車開過來停在了縣委辦公大樓門口，拉開車門讓常自鳴上了車，然後又繞到前面坐進了司機的位置上，這才開口問道：“老板，到哪裏去處？”
　　“檢察院反貪局。”常自鳴靠在後面，兩只眼睛閃著幽幽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