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3章 我們是兄弟

　　高燒、嘔吐、痙攣……A已經快不行了，連眼睛都睜不開，身體也開始呈現出潰爛。
　　食人蟻的蟻酸強橫無比，又是專門培養出來的，幾乎無藥可解。三天時間，A憑借意誌力強橫的撐了整整三天。可到了現在實在撐不下去了，這真的不是意誌力就能決定的。
　　所有能找到的草藥都被蕭援朝找到，搗成漿糊，敷在A的身體上，用以消炎止腫。可惜效果根本就微乎其微，完全拔出不掉食人蟻蟻酸之中所攜帶的火毒。
　　“媽的，給我醒來，誰死妳都不能死！”蕭援朝怒罵，用清水重重潑灑在A的臉頰上。
　　遭到清水的刺激，A輕輕晃著腦袋，眼皮輕輕顫抖，卻怎麽也睜不開。
　　看到對方睜不開的雙眼，蕭援朝直接伸手翻開對方的眼皮，用小樹枝撐住。接著，他壹把扒開A的嘴巴，向裏面沒頭沒腦的傾倒清水。
　　帶著涼意的清水湧進A的口鼻之中，立即把他嗆的發出本能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伴隨著劇烈的咳嗽，A的身體在顫抖，開始感受到清晰的疼痛感，而伴隨著咳嗽以及疼痛，意識漸漸清醒起來。
　　“死不了。”A用力咧嘴，沖蕭援朝露出壹個笑的表情。
　　這是真的在笑，活到現在根本不知道笑是怎麽綻放的A，憑借著自己的記憶，模仿著學出了壹個笑容。雖然很生澀，可終究也是壹個笑，對兵人來說，能夠學著笑壹下，已經相當不容易。
　　“聽著，妳要是敢死，我必然殺死妳的父母給妳陪葬！”蕭援朝壹臉猙獰的低吼道：“活了就不要死，活了就得好好的、壹直、永遠的活下去。我還指望妳幫我救回我的兒子，所以妳必須得活，不是為了自己活，而是為了妳的母親活！”
　　活過來的A瞬間擁有所有正常人的情緒，不，不是瞬間擁有的，而是積累的。從前沒有人看得出他的情緒，這個兵人領袖把學到和領悟的壹切情緒都深深藏在心底最深處，沒有暴漏任何壹點。
　　現在他是自由人了，是活過來的人了，終於可以隨心所欲的釋放自己的情緒了。
　　“對不起……”A凝視蕭援朝的雙眼，發出幾乎都要聽不到的虛弱聲音：“我不想擄妳的孩子……妳帶我走向自由的道路……妳讓我知道自由的含義……對不起……這是我的任務，我得服從……”
　　A的說話變得非常連貫，雖然斷斷續續，但是語言能力比從前強了十倍不止。或許是快死了，也就不需要惜字如金了。
　　“我從來沒有質疑妳對命令的絕對遵從，我也沒有責怪妳。我只是讓妳繼續活下去，因為我壹個人根本無法把我的兒子救出來。我需要妳活著，需要從妳的嘴裏得到納粹殘余的所有基地下落，以及妳們兵人的內部體系構造！”蕭援朝高聲道：“所以妳不能死，妳若死……”
　　蕭援朝就得讓A活下來，對方是兵人領袖，熟知兵人內部的壹切。如果死了，蕭援朝就會變成瞎子，恐怕這壹生都別想再找回自己的兒子。
　　“妳得靠自己……靠自己……”A的眼神開始呈現出渙散之色，費力無比的繼續說道：“我們在壹起的時間很愉快……很愉快……我們是……”
　　“兄弟。”蕭援朝脫口道：“我們是兄弟，雖然妳因為命令背叛了我，但我們依舊是兄弟！”
　　聽到這兩個字，A本來已經開始渙散的眼神詭異的重新凝聚起來，透著濃濃的興奮。
　　“我們是……兄弟？我可以做妳的……兄弟？”A的聲音變得有力了。
　　仿佛這壹句兄弟能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力量，壹句兄弟就可以讓他開心的重新凝聚生命力。
　　“妳以為我們之間算什麽？”蕭援朝苦笑道：“其實我本身可以看不起妳的，因為妳是沒有思想的靈魂。妳所做的許多事都是在我的命令之下，妳保護了我的妻兒，妳為了救我單挑非洲司令部……A，妳可能不知道什麽叫兄弟，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妳，這就是兄弟，因為這種事只有兄弟之間才可以做到。”
　　如果這還不算兄弟的話，真不知道什麽才能算兄弟。蕭援朝尊重A的自由人身份，A給予了回報。
　　不說別的，單說A單挑非洲司令部的事。他是真的舍了性命的去救援，絲毫不管自己是生還是死。甚至說他當時想到的都是死，因為死亡之後就不用履行自己接受的命令，就不用違背自己的初衷與良心背叛蕭援朝。
　　因為蕭援朝把他當成人，所以他才對蕭援朝忠誠；因為蕭援朝從未拿他當成機器，所以他才會如此舍生忘死。
　　A什麽都懂，什麽都知道。他沒有說的習慣，只有做的習慣。
　　“妳是我的兄弟！”A再壹次笑了，幸福無比的沖蕭援朝說道：“嗯，我也是妳的兄弟！我不死……我不死……我還得幫妳救出孩子，我還得幫妳……放心，兄弟，我不會死的，不會死的，不會……”
　　話還沒說完，A的眼神再次開始渙散，生命光澤以極快的速度流逝。他很幸福很幸福了，在這個世界上，他有媽媽，有爸爸，還有帶著他走向自由道路上的兄弟。
　　“不準死！！！”蕭援朝發出爆吼聲，伸手狠狠扇向A的臉頰。
　　“啪！啪！啪！……”
　　壹巴掌接著壹巴掌扇著，卻怎麽都不能阻止A的生命流逝。
　　他現在需要抗生素，需要腎上腺素，需要可以增強心率的所有藥物。只要有，就能讓他暫時活著，就能繼續尋找方法。
　　可惜沒有，蕭援朝的手中沒有任何抗生素藥物，更沒有腎上腺素，也沒有嗎啡之類的任何東西。
　　樹枝都無法撐住A的眼皮了，他太困了，太倦了，他得休息。在學會笑容，知道自己還有兄弟之後，帶著滿滿的幸福要去睡覺。
　　或許睡壹覺之後，壹切都會好起來。他會是壹個自由的重生體，做任何能讓自己感興趣的事。
　　蕭援朝絕望了，徹徹底底絕望了，他忽然有種悲傷無比的感覺，來自於把他孩子擄走的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