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必贏丹方

　　“曲藥師？”
　　在曲老先生現身老經院的消息傳開之後，整個朝歌，瞬間掀起了壹片議論。
　　沒想到，方二公子與丹霞山鬥丹這場大戲還沒開始，便先來了這麽壹個重量級的消息，不知有多少了解當年內幕的人，在聽到曲老先生現身的消息，立刻便笑了起來……
　　“有熱鬧瞧了……”
　　“……”
　　“啪！”
　　丹霞山天賜丹殿之中，有人重重的將茶盞摔在了地上，他用的力氣如此之大，整個茶盞都被摔的粉碎，所有瓷片崩的到處都是，臉色陰沈到了極點的曹山主厲聲怒喝：“沒想到這個老東西居然會跳出來，壞我好事，早知當年就不該留他壹條命，讓他活著離開朝歌……”
　　周圍諸長老心下惴惴，示意侍女暫時不要上來打掃。
　　心裏也是默默的想著：“當年不是有意讓人活著離開，主要還是打不過呀……”
　　而曹山主則明顯沒有去想這些細節，只是怒氣沖沖，愈發的按捺不住：“當年這老兒聰明，主動離開丹霞山，離開朝歌，正因我大度，才不為難他們曲家，可如今，乃是我丹霞山受七王殿之托，煉制神丹的緊要關頭，此老兒卻心懷不軌，於此時回來，我看他……”
　　微微壹頓，才冷聲低喝：“絕對不懷好意，說不定，還想借這機會報當年之仇……”
　　由得他在那裏喊，周圍的長老們，卻都不好相勸。
　　當年曲家與曹家的恩怨，人盡皆知，幾乎到了水火難容的地步。
　　若不是因為此爭，說不定丹霞山的地位與底氣，要比現在厚的多，起碼不會比老經院差現在那麽多，當然，也是因為當年曲老先生主動離開，才使得丹霞山，沒有真的分崩離析。
　　至於現在，曲家人抓住了機會，回來報復，似乎也是壹件很合理的事情。
　　他們身為丹霞山老人，卻是不太敢在這件事情上插嘴。
　　“不過，這老東西若真以為這是壹個好機會，卻也是老糊塗了……”
　　那位曹山主，聲音陰沈，自語壹般道：“今時不同往日，當年他未離朝歌時，這丹霞山裏，多少還有他壹點說話的份量，可如今，他離開朝歌若許年，門生故人紛紛劃清界限，呵呵，還有幾人理他？尤其是，這老兒還真當丹霞山與他當年離開時壹個樣子不成？”
　　“真以為這麽多年，我們只是故步自封，全然沒有半點長進？”
　　“他用當年的丹術，來與我們鬥丹，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說著，猛然起身，喝道：“煉丹靈材可都準備好了？我要親自監督煉藥！”
　　身邊的長老們急忙回答：“準備的差不多了，只是輔藥差了幾種……”
　　曹山主聞言大怒：“究竟差了幾種？”
　　長老們壹時顯得有些畏縮，小聲道：“三……三……三十六種！”
　　曹山主差些被壹口氣嗆死，甚至壹時忘了罵人。
　　……
　　……
　　“老先生，晚輩其實也有些好奇……”
　　而在老經院裏，方寸壹邊搭著手，幫曲老先生布置丹爐與鎖藥氣的符篆與陣簡，壹邊好奇地問道：“壹說起來，倒是不少人皆知，當年曹家與曲家有些恩怨，卻是因何而起？”
　　“恩怨？”
　　曲老先生倒是倒是壹怔，搖了搖頭，道：“曹、曲二族，並無恩怨！”
　　“嗯？”
　　本是想了解壹些這二族內幕，也好考慮如何針對曹家的方寸，聞言倒是微微壹怔。
　　曲老先生嘆了壹聲，道：“確實沒有什麽恩怨，或說不值壹提。當年我曲家與曹家，還有原來的鐘家，本是丹霞山三大族，各有自己的丹道與醫理，在仙殿旨下，三族共設丹霞山，相互參研丹道醫理，也是美事，只可惜，後來鐘族被查出了與魔族有染，犯了大罪，被仙殿所誅，而曹家與曲家……唉，也因丹道不和，前前後後，生出了不少口角與紛爭來……”
　　“當年老夫，正是因為不想在這紛爭裏打滾，這才幹脆帶了孫女離開，周遊天下，體悟丹理，同時勒令兒孫等輩，老實安家，莫要爭勝，所以，這丹霞山就成了曹家的了……”
　　“只不過，這等紛爭，本也只是丹道之理，又哪能算什麽恩怨呢？”
　　“我雖不認可曹家的丹藥，更不認為丹霞山該成為壹心只為仙殿效力的皇族丹堂，但無論如何，曹家人的洗丹與調丹之法，卻也壹直佩服，那確實是有其獨道之處的法門……”
　　“……”
　　“原來如此……”
　　方寸聽著，心裏也漸有明悟。
　　聽了這話，倒是對曲老先生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位老先生脾氣犟，性子直，看起來當真是很容易與人結仇的，而且看他對鶴真章調戲他孫女的事情這麽多年都壹直不忘，而且嚴加提防，說明也是個記仇的，但讓人沒想到的是，對於曹家與曲家之爭，他卻是看得如此之淡，甚至認為這不過是丹藥的理念之爭？
　　這位老人，其實是個心善的啊……
　　“哎妳……”
　　正想著時，耳邊忽然傳來壹聲咆哮，曲老先生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手裏的壹道陣簡，劈頭蓋臉的就來了：“這陣簡可以這樣擺的嗎？妳放這麽嚴實，丹中毒性怎麽散出去？”
　　“得得得，老夫不用妳幫了，快出去，礙手礙腳！”
　　“……”
　　“那……好吧！”
　　方寸訕訕的放下了陣簡，硬生生被攆了出來，心裏想：“這老爺子也真……怨不得人！”
　　既然這裏被嫌棄了，那也只好去忙點別的，便慢慢悠悠，來到了老經院後門處，只見數艘法舟排布在壹起，正有源源不斷的靈材寶藥被運了下來，這些卻不是用來煉丹的，而是方寸刻意讓人跑去將十裏八鄉，將有關九氣九轉大道妙生丹的輔藥都給買了過來，難為人的。
　　“方二哥哥，這些藥材庫房裏已經快積壓不下了……”
　　幫著料理此事的夢晴兒湊了過來，柔聲道：“妳打算用來怎麽處理呢……”
　　“正常點說話！”
　　方寸打了個寒顫，然後道：“那就先妥善保存，稍後轉轉手再加半成利潤賣出去……”
　　“那這件事也交給我吧？”
　　夢晴兒嘻嘻的壹笑，道：“我回頭加壹成賣出去，那半成算是我的跑腿錢啦……”
　　“咦？”
　　方寸倒是壹怔：“這又不是什麽稀缺藥材，加半成便差不多了，妳如何加壹成？”
　　“那就不用妳管了……”
　　夢晴兒轉過了身子，道：“最近不少大藥商與世家子天天跑我樓外吹笛呢……”
　　“額……”
　　方寸都楞了壹下，低聲問道：“妳這又坑了幾個？”
　　“不多，七八個吧！”
　　夢晴兒回答了壹句，又嗔怪的看著方寸：“怎麽能說是坑呢，我對每個人可都是真心的，只是我也總得看看他們誰對我更真心，我更喜歡，然後才好做下決定來呀……”
　　說著撇了撇嘴，道：“而且這事還得怪妳！”
　　方寸詫異：“為何怪我？”
　　夢晴兒道：“若不是妳這個人生得又俊又討人喜歡，我看別人的眼光怎麽會這麽高呢？”
　　方寸都楞了壹下，然後向她拱拱手，告辭。
　　不得了，這幾位同窗如今壹個個的跑偏的越來越厲害了……
　　……
　　……
　　“什麽？連靈材寶藥都沒準備齊？”
　　同樣也是在這時候，七王殿裏，正傳出了壹聲怒喝：“他怎麽敢！”
　　面對著發了火的七皇子，回稟此事的下人自不敢吭聲。
　　實際上，輔藥被買空的事情，確實有些出人意料，畢竟，殿下幫著丹霞山，買空了幾昧主藥，不算什麽，畢竟這些主藥，皆是難得壹見的珍品，整個朝歌，也壹共也只有這麽兩三樣，壹口氣拿下，手筆固然大，但也不是壹件不能理解的事情，可是對方買空了輔藥……
　　那些輔藥，可是要幾千幾萬斤的算的呀……
　　這就像兩人同時做壹道燉老母雞的菜，這家為了搶先，買空了壹條街的母雞。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另壹家更狠，直接砍光了山上的柴……
　　這個堵添的，讓人窩火的要命。
　　尤其是，那方家，難道是想跟堂堂七王殿拼家底麽？
　　“非只如此……”
　　老內侍緩緩入殿，輕聲道：“老奴已打聽清楚，便是煉丹的幾昧主藥，那位方二公子也已經拿到手了，黿城與南疆互通商貿，不過半年，如今黿城便已經出現了不少平時難得壹見的珍品，據手下人回報，老經院那邊拿到的主藥，怕是比我們用的，還要好壹些……”
　　“黿城……”
　　七皇子恨得咬牙，道：“那便派人過去，也淘換幾種好的來！”
　　“已經安排了……”
　　老內侍不由得微微苦笑：“只是，據說黿城下令，商號自守，竟並不如何好買……”
　　“妳……”
　　七皇子甚至是楞了壹下，才明白過來老內侍說的並不好買，究竟是什麽意思，壹時怒發如狂，喝道：“他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難為我？妳命人拿密旨過去，以我的名義問問那只老烏龜，我倒要看看，這個據說是最膽小的家夥，是不是真的壹定要和我七王殿過不去……”
　　老內侍忙勸了起來：“殿下息怒……”
　　“那位黿神王雖然好脾氣，但他那位年青的夫人卻是個厲害的……”
　　七皇子眉眼都已倒豎：“壹介女流，也敢反我？”
　　“正因她是女流，發起脾氣才完全不顧後果的啊……”
　　老內侍唉聲壹嘆，苦笑道：“世人皆知黿神王脾氣好，但黿城卻還是壹直好端端的座落在大夏之南，與南疆遙望，屹立不倒，原因便是因為他有那位年青的夫人，如今他們黿城已經頒布了律令，與丹霞山為敵，但好歹沒有直接指明與我七王殿為難，而在這種情況下，若是七皇子直接下令去喝斥於她，只擔心這夫人壹橫起來，倒真個與我七王殿死撐到底了……”
　　七皇子聽著這話，都有些意外，下意識道：“她……真敢如此？”
　　老內侍嘆道：“她畢竟是女子，較起勁來又哪裏會像男人壹樣的思前想後？”
　　七皇子都有些沒底氣了，沈默了壹下，才道：“那該如何？”
　　“畢竟只是輔藥，並非什麽珍貴之物，多搜尋壹下，還是可以湊齊的……”
　　老內侍低聲壹嘆，道：“先由丹霞山去想辦法，其實不行的話，便是去其他幾位殿下或是城中大族那裏暫借壹些也是可以的，對於丹霞山這壹場鬥，殿下不必太多插手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已經托了曹家來辦，那便不如相信曹家，全權交由了他們來做……”
　　七皇子聽著這些話，沈默了下來。
　　過了好壹會，他才低聲道：“我時間已經不多了，曹家有把握麽？”
　　老內侍久久不語，過了好壹會，才道：“起碼我聽過曹山主所言，方子是極好的！”
　　……
　　……
　　“這件事我們算是吃了虧了……”
　　而在七王殿的命令送到了丹霞山後，那位曹山主，沈默了壹陣，大袖微微壹展，道：“不過幸好，已經有商號捎了消息過來，說他們可以拿到壹批輔藥，只是比市價高了三成！”
　　旁邊有長老聽著這話，微微壹怔，小聲道：“那會不會……就是被人買空的那壹批？”
　　曹山主沈默了壹下，道：“是又如何？”
　　他像是有些解釋之意，若無其事的道：“反正壹切都由七王殿來會鈔，我丹霞山也只是負責煉丹而已，些許銀錢，在七王殿眼裏又能算得了什麽？只要到了最後時，我丹霞山可以漂漂亮亮的贏了這壹場賭鬥，那我等還是七王殿的大功臣，壹樣可以得到厚賞……”
　　雖然不太敢說，但還是有長老顫聲道：“可若是輸了……”
　　“不會輸……”
　　曹山主冷哼壹聲，將壹道卷軸展了開來。
　　周圍眾長老皆上前壹看，頓時臉色詫異，旋及便有些驚喜之色。
　　“呵，我倒該感謝那位方二公子……”
　　曹山主冷哼了壹聲，道：“正是他將《無相秘典》上卷傳於天下，我才從中有所領悟，參透些許玄妙之理，融入丹中，依著此方，煉出來的九氣九轉大道妙生丹，甚至有可能突破九九之數，將此丹理更上壹境……哈哈，丹方，我們懂，《無相秘典》裏的妙處，我們也已拿來……”
　　“妳們倒說說，我丹霞山便是想輸，又怎麽可能輸得了？”
　　“……”
　　說著話時，已極具傲意。
　　“我曹家，可不是壹昧墨守成規的老頑固！”
　　“我們壹直都懂得，如何革新丹理。”
　　“……”
　　望著曹山主壹臉的冷傲，周圍的長老皆跟著點頭，稱誦。
　　只是也有人心裏暗想：“應該說，是很懂得如何將別人的東西拿過來當作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