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

　　當接觸到辰右手的那壹剎那，混沌旋轉的速度猛然加快了數十倍。
　　但卻並不像陳小練那壹次得到奇點壹樣，盤旋著的混沌只是加快了速度而已，卻沒有沿著辰的手臂，向著他的身體內流去。
　　周圍的壹切還在飛快地崩解著。地面、墻壁，甚至是空間本身，都在破碎消失，最終化作壹團團的代碼流，洶湧狂暴地翻騰著。
　　能夠站立的位置，已經越來越小。
　　“小臉……我們會活下來的，對麽？”喬喬抿著嘴，擡起頭，眼睛壹霎不霎地望著身前的陳小練。
　　“會的！”陳小練堅定地點頭。
　　短短片刻之間，奇點的旋轉已經達到了最高速。
　　壹道光芒驟然從那片混沌之中綻放開來，將陳小練和傘先生白起等人籠罩在了當中。
　　陳小練先是壹楞，隨後眼神壹亮。
　　辰竟然不依靠GM的幫助，就張開了奇點，在零城之中再度創造出了壹小片獨立的領域？
　　這相當於是……壹個極其微型版的零城！
　　而這個微型零城之中，沒有GM的存在！
　　就像辰的前身，初代GM曾經做過的那樣，他現在也同樣制造出了壹個小型的庇護所！
　　在這個庇護所裏，是可以躲過刷新的！
　　辰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壹絲血色，整個人身體壹晃，跪坐在了地上，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氣。
　　“好了，這下我們——”陳小練心中頓時松了口氣，扭過頭，望向喬喬。
　　而當他的目光剛剛觸及喬喬時，整個人仿佛突然掉進了冰窟之中，從指尖直到發梢，都凍結成了冰。
　　喬喬，還有羅迪秀秀，輪胎備胎，夏小雷他們……統統都沒有被辰張開的領域籠罩在當中！
　　在辰吸納奇點的時候，中樞室已經在刷新中分崩離析得只剩下了最中心的壹小塊空間，其余的部分已經都徹底化為了奔湧狂暴的綠色代碼流。
　　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壹片小小孤島，而且還在被驚濤駭浪不斷地拍打吞噬著。
　　喬喬和羅迪他們，已經為了避開周圍飛速席卷而來的代碼流浪潮，盡量地向著中心挪去，距離陳小練之間只差上了幾步而已。
　　但現在，他們卻被隔絕在了庇護所之外！
　　“辰——！”陳小練撕心裂肺地吼了壹聲，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已經看見面前的喬喬露出了壹個平靜的微笑。
　　“沒關系的，小臉……沒關系的……”
　　“喬——”
　　陳小練只來得及說出壹個字，就看見奔湧的代碼流已經卷上了喬喬的身體。
　　還有羅迪，還有秀秀，還有輪胎……
　　他們的身體和腳下的地面壹樣開始崩解，消散，最終融入了周圍洶湧澎湃的代碼流之中，消失無蹤。
　　他們……死了！
　　而且是在刷新之中，被徹底分解，再也沒有任何復活的機會！
　　就在自己的面前，僅僅相隔幾步的距離，眼睜睜地看著愛人，好友……這麽死在面前！
　　“辰！！！！！！！”
　　陳小練猛地爆發出了壹聲野獸般的怒吼，扭過頭沖向了辰，用盡全身的力氣，壹拳打在了辰的臉上。
　　辰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整個人被陳小練壹拳打得飛了起來，像是炮彈壹樣撞在了領域的邊緣，重重落在了地上。
　　陳小練咬牙切齒，兩只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邁步向著地上的辰走去：“就差那麽壹點！就差那麽壹點！妳只要把領域張開得更大壹點，他們就都不會死……”
　　“抱歉，但我已經盡力了。”辰扶著地面直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絲，眼神裏透著無盡的疲倦：“我之前消耗了太多的力量，這個範圍，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極限？”陳小練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手中的計都羅喉弓兩側的鋒刃閃動著寒光：“意思是，我現在要砍掉妳的腦袋，不用費半點力氣了對麽？”
　　“放下妳的弓。”
　　橙橙冷冷的聲音從陳小練的背後傳來：“妳現在就算殺了他，有什麽意義？”
　　“少他媽跟我屁話！別忘了妳之前比老子更想殺他！”陳小練頭也不回地咆哮了壹聲，拉開弓對準了辰：“想阻止我，就從背後砍下來！”
　　“陳小練……別忘了妳上壹次在零城裏做過什麽。”辰雖然整個人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但還是勉強露出了壹個笑容，搖了搖頭：“妳忘了，對奇點灌註力量，可以逆向刷新麽？”
　　“逆向刷新……？”陳小練遲疑了壹下，冷笑道：“上次的逆向刷新就被開發組中止了。妳以為現在他們還會再給我壹次機會麽？”
　　“會的。因為我接下來打算做的事……”辰疲倦地對陳小練擺了擺手：“先把弓放下來吧。”
　　陳小練閉上眼，重重呼吸了兩口，緩緩放下了計都羅喉弓。
　　剛才在突如其來的壹剎那看到全部的隊友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壹瞬間的狂暴情緒沖昏了他的頭腦。現在冷靜了下來，他也知道這種無謂的憤怒沒有半點意義。
　　“聽剛才妳和開發組的對話……即便成為風眼，也是可以暫時保留自己的記憶和人格的，對吧？”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在被道臨徹底占據身體之前的壹定時間內，我可以擁有他的力量。”
　　“是。”杜維皺眉點頭：“不過我們不清楚這段時間會有多長。而且，我們現在應該沒有壹個人達到了初代GM的力量層次，遠不足以成為風眼。”
　　“單個人當然是不夠，但我計算過了。根據羽翼中他的表現……如果能把我們所有人的力量都集中到壹個人的身上，應該就足以達到那個臨界點了。”辰的聲音雖然虛弱，但語氣卻很堅定。
　　“就算能做到又怎麽樣？妳該不會真的打算玉石俱焚吧？”陳小練終於平復下了憤怒的情緒，只是面色依舊沈郁：“開發組說過，道臨對兩個世界都不滿意。就算我們將力量聚集在壹個人的身上，制造出了風眼，最終的結果就是他的重新降臨。那個時候，我們的世界依舊會被他毀掉。”
　　“辦法很簡單，在成為風眼，開始聚集神識的力量之後，就前往上層世界。”辰露出壹個自信的笑容來：“在自己的身體被道臨占據之前，將兩個世界之間的聯系徹底割裂。”
　　在辰說完之後，小小的空間內頓時陷入了平靜。
　　每個人都低下頭，開始沈思起來。
　　過了片刻，傘先生擡起頭，輕聲道：“可行。”
　　所有人互相對望了壹眼，都緩緩點了點頭。
　　推算的結果，這是目前的唯壹解了。
　　而辰……甚至並沒有讀取過那對特殊羽翼內記載的完整信息。
　　他僅僅是聽完了陳小練和開發組的對話之後，通過這麽點只言片語，就復原了全部的細節，並在開發組發動陰謀的同壹時刻，就擬出了唯壹可行的對策！
　　現在，只剩下了最後的壹個問題。
　　誰，來做這個風眼？
　　壹直默然旁觀的杜維突然開口，向著辰走了過來。
　　他走得很慢，但卻低著頭，直到走到了辰的面前，才緩緩擡起頭來，和辰對視著。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彼此望著對方。
　　過了好久，杜維才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去的。”
　　“是的。”辰點頭。
　　“但是我想……不管我們誰提出，妳都壹定會說妳更合適壹些。”杜維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
　　“是的。”辰的語氣與表情都沒有變過，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
　　“所以……反正總得有壹個人去。我想來想去，都是妳去最好，對吧？”
　　“是的。這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責任。”
　　杜維輕輕嘆了口氣：“真是無奈啊……”
　　辰停頓了壹下，點頭道：“人生永遠都充滿了無奈。”
　　這壹次，他說的話多了幾個字。
　　“那麽……妳準備好接收我們的力量了吧？”
　　“當然。”辰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