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
　　她說∶「去妳的內衣褲！」
　　自從和美珍結婚之後，秀珍把我不時看表的這個行為，被判為我的罪行。我的天啊，這是我做醫生訓練出來的時間觀念。
　　她會說：「人在心不在。沒時間，就不要回來。大忙人，我不是妳的病人，妳不壹定要看我，也不需要妳把寶貴的時間施舍給我。」施舍二字，壹個壹個吐出來，表示語氣加強。弦外之音，是抱怨相聚的時間太短促了，為我將要回到另壹個女人身邊而吃醋。
　　時間不夠分配，確是我的難題。要兩邊分沾雨露，除了本身要夠精力之外，還有時空所限。難道她真的不明白，情之所系，心之所牽，我的心在那裏！
　　我要攪盡腦汁，不斷找理由、編故事，才可以跑出來。片刻的短鈙，我都不放過。對秀珍來說，就有點委屈，她曾經完全擁有過我。
　　今天，我不願意走，雖然已經很晚了。小珍反而對時間緊張起來，催促我出門：「不要磨磨蹭蹭了。看，弄縐了襯衣，頭發也亂了。」「小珍，太好了。剛才妳做得太好了。」
　　「大情人，妳也很棒。」
　　「只是，還有壹個要求，不知道應不應和妳說？」「說吧！」
　　「小貓兒以後可以不可以常常在床上叫，大聲壹點叫？」她壹雙粉拳馬上像擂鼓似的，捶在我胸膛。我明知是耍花槍，全不招架。她見我不擋不格，就加把勁兒。我只好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懷抱中。
　　「妳啊！腦子裏就只會向這些壞透了的主意去想。要叫床，幾百塊錢召個妓女，就給妳咦咦呀呀叫個飽，不要來找我。」「我的小貓兒啊，我的意思是，妳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配合些音響效果，更加有情調之嘛。」「我不準妳說這些臟話，不準妳向我打這些鬼主意。」「我不過是想……」
　　我還沒說完，我的嘴巴已經封住了，她勾著我的脖子，仰頭，深深壹吻。我拉開她浴袍的帶子，伸手到她後面，手心輕揉她的屁股。浴後留在那柔滑的皮膚上的水份沒空抹乾，她只顧打點我抹身，更衣，把我準時送回到美珍那裏去。
　　「回去吧，她在等妳。」
　　秀珍穿著浴袍，不便送我到升降機門口，只開了道門縫兒，壹邊用毛巾擦乾頭發，壹邊目送我消失在走廊的轉角。
　　戀愛中人都會吵架。我和秀珍成為戀人之後，不會例外，也會吵架。
　　為什麽我們也會爭吵？為什麽不會！愈親密的人，愈會為小事大吵壹番，或者大家都太關心對方吧！可能太親密，磨擦也會多了。再者，女人神經過感，對壹些事情小題大作，例如她男人的內衣褲誰有權去買，都會成為禍心。
　　事情發生在我心情非常好的壹天，準備回去聽小貓兒叫床的浪聲。只不過在上床前把美珍的壹個意見轉達，竟然……「媽，以後不用給我買內衣褲了。」
　　「妳也像我壹樣想不穿內褲嗎？」
　　「美珍好像不高興。她說，這些事應該由她做。」「妳有沒有告訴她，妳穿的衣服，自少就是我替妳買的。妳不滿意我的品味嗎？」她馬上給我甩臉子。
　　「我說的是內衣褲，不存在品味的問題。」
　　「我說的也不是內衣褲，是妳的襯衣。」
　　「媽，這些小事，就讓美珍做好了。她是我的老婆，總要派些事情給她做，打發日子。」「是啊，妳說出口了。不用說，有了老婆就不要媽了。在妳眼裏，我又老又醜，那裏及得上她。我就是這樣令妳討厭，我認命了。」「媽啊，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媽啊，媽啊，我早就預料到有這壹天了。妳不要我就坦白的說。」她甩脫我的懷抱，跑入睡房。把門關上。
　　「我的小珍乖乖，我的好媽媽喲，妳說到哪裏去啊？開門讓我進來解釋好不好。」我輕輕的敲門，說盡好話，都沒反應。女人的脾氣像天氣，變幻莫測，忽然鬧情緒，這不第壹次。
　　我在房門等了半天，她才隔著房門說：「廚房煲了妳喜歡的冬瓜湯，用微波爐翻熱，懂得做嗎？」「那這怎麽樣？」
　　「喝完湯就回去妳的美珍那裏，她等著妳回去，給妳買最貼身的內褲去。」我想為我昂然兀立的陽莖兒討個甜頭。她說，去我的內衣褲。
　　「讓我進來，好不好？」
　　裏出傳出翻開櫃門和拉開抽屜的雜亂聲音。
　　房門忽然打開了，她把壹大堆我的內衣褲、襪子、襯衣等衣服向我扔過來。我來不及接住，都撒落地版上，門馬上緊閉。
　　「小珍，妳在做什麽？」
　　「我不是妳的小珍。回妳那個心肝兒寶貝兒小珍那邊去吧！不要回來，我不想再見到妳，妳快給我滾！」壹心還想再重溫上個禮拜「采桃弄月」的美景，怎知道說錯了話，討了個沒趣，幸幸然離開。連小貓兒也沒機會摸壹摸，大雞巴也落得沒精打采。為什麽情海無端會翻起波折？我摸不著頭腦。但願這只是個愛情生活的小插曲，而不是冷戰時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