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八章【神師魯妙】
　　竟陵郡西南方，長江的兩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劃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兩河潺流過，灌溉兩岸良田，最後匯入大江。
　　這裏氣候溫和，土壤肥沃，物產豐饒，其中飛馬牧場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別豐美，四面環山，圍出了十多方裏的沃野，僅有東西兩條峽道可供進出。形勢險要，形成了牧場的天然屏護。
　　牧場後面的閣樓中，壹個八、九十歲的老人正在細細的把玩著手中剛剛制作完成的木制飛鳥，神情陶醉，沈浸其中不能自拔。
　　驀地，他神情壹震，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遠方，似乎看見了什麽難以致信的事，激動的熱淚盈眶，消瘦的身軀不住的顫抖，口中不自覺的喃喃自語道：“雨田，雨田，是妳嗎？……”
　　旋即，老人迅速打開閣門，飛奔而起，身形輕靈的淩空踏步，向著西北方向趕去。
　　很難想像，這樣壹個瘦骨淋漓的殘年老頭竟然有這麽高深的武功，輕功輕柔，飛奔三十裏而絲毫不見疲憊，他的腳力竟然是如此之好，實在教人難以相信！
　　“這……這是怎麽回事？”
　　消瘦老人見到此情此景，頓時驚呆住了。
　　只間寬闊的閣樓四周，風飄雲散，十七個黑衣人直挺挺的站立在那裏，壹動不動。
　　仔細壹看，他們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全部氣絕身亡。
　　遠處高聳的閣樓上，壹對青年男女正互相擁抱著，那名女子的黔首深深地埋在男子的胸膛中。
　　而那白衣男子則用他修長有力的雙手將莎衣女子緊緊的摟在懷中，是那麽的專註，是那麽的深情。
　　輕風吹來，吹動兩人的衣裳，衣袂飄飄，恰如神仙眷侶壹般，是如此的柔美合諧，是如此的引人入勝。
　　這情景，這環境，是那麽的熟悉，但又是那麽的陌生。
　　到底在哪裏見過呢？哦，對了，當年我和青雅不也是這樣花前柳下的嗎？
　　驀地，削瘦老人心中壹痛，臉上壹苦，想起了什麽不該想的事情幾乎就在削瘦老人到達的壹瞬間，蕭策那異常靈敏的靈覺就立即心生感應，靈神如長眼的刀鋒壹般，緊緊的鎖住老人。
　　眼下敵我不分，他也不想多生事端，盡管他並不怕麻煩。
　　當然蕭策做的極奇隱秘，而且因為異能的特殊性和隱秘性，除非功力遠高於他，否則縱然他怎樣仔細用心的感覺，也根本發現不了這些小動作。
　　削瘦老人靜靜的癡癡的看著閣樓上相擁依偎眷侶，目光迷離，神情向往。
　　淚水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填滿他的眼眶，從他長滿皺紋的眼角溢出，順著他消瘦的臉頰流下這壹刻，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
　　這壹刻，他仿佛忘記憂傷煩惱。
　　這壹刻，天地只剩出神的三人。
　　“偷看別人親熱可不是個好習慣啊，老人家看夠了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浸在男女綿綿情意中的蕭策回過神來，略有些不正經地調侃老人道。
　　削瘦老人壹楞，伸手擦掉眼角的淚水，哈哈大笑道：“小子，妳哪只眼睛看到我老頭子偷窺妳們親熱了，要看，那我老頭子也是光明正大的看啊。”
　　宋玉華聽到這壹老壹少風趣幽默的對話，忍不住“噗哧”壹聲笑了出來。
　　削瘦老人大笑道：“小娃兒，妳笑什麽，難道我老頭子說的不對嗎？”
　　宋玉華萼然無語，這讓她壹個女孩子怎麽回答？
　　蕭策樂呵呵的道：“前輩之言甚是精湛，晚輩不勝佩服，拙荊也是這個意思。呵呵。”
　　削瘦老人貌似不信，再次問道：“小娃兒，是這樣嗎？”
　　宋玉華被老人壹口壹個小娃兒叫得相當郁悶，但偏偏她又沒辦法去改變什麽，只得苦笑難辯道：“是的。”
　　削瘦老人高興的哈哈大笑，道：“好啊，我老頭子很久沒有這麽高興了，走，去老頭子的沃居坐坐，老頭子給妳看看我的寶貝。”
　　宋玉華將目光望向蕭策，妻以夫為天，既然下定決心委身跟隨蕭策，溫柔賢淑的宋玉華自然壹切以蕭策為準。
　　蕭策愛憐的疏了疏宋玉華香飄四溢的秀發，柔聲道：“我們走吧。”
　　蕭策之所以能如此放心大膽的協宋玉華去削瘦老人的住所，是因為他看出老人對他們並沒有惡意。
　　否則有壹個不懂武功，絲毫沒有自保能力的宋玉華在身邊，蕭策是段然不敢輕易涉險的。
　　消瘦老人問道：“這些人妳不清理壹下嗎？”
　　他說的自然是那些已經死亡多時的十七具殺手的屍體，因為他們的死相實在是很難看，幾本上已經面目全非，支離破碎。
　　血雨腥風是邪能中壹種比較狠毒的大範圍殺傷性武功，在血雨腥風的施展下，基本上沒有全屍。
　　而剛才宋玉華也因為受不了刺激，所以蕭策才拼命的安慰，這也才有了先前魯妙子見到的兩人相擁的壹幕。
　　蕭策冷笑道：“邪惡之徒，死有余辜，何必理會。”
　　對於死屍的態度如此淡漠，絲毫不以為意。此刻的蕭策盡顯其梟雄本色，充滿霸氣。
　　這，才是真正的邪帝蕭策。
　　這，才是充滿鬥誌的邪帝。
　　這，才是那個與魔帝秦康爭霸十余年的風雲邪帝。
　　削瘦老人聞言，淡淡的看了蕭策壹眼，卻不在言語，只是前面領路。他好象在躲避什麽壹般，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他不走正門，而是施展輕功，淩空踏步而回。
　　蕭策淡淡壹笑，貌似看透老人的心理壹般，摟著宋玉華，亦緊隨其後，踏步空中，衣袂飄飄，瀟灑至極。
　　翻過壹座山峰之後，削瘦老人在壹座別院停了下來，樂呵呵的道：“這就是老頭子的窩居了，請進請進。”
　　蕭策定睛壹看，只見門扁上寫著大大的“安樂窩”三個字，兩邊各掛著壹副對聯，朝宜調琴，暮宜鼓瑟；舊雨適至，新雨初來。
　　字體蒼勁有力，飄逸出塵。給人壹種安靜寧和的感覺，十分舒服。
　　堂是四面廳的建築，通過四面花木融窗，把後方植物披蓋的危崖悄壁，周圍的婆娑親堂，隱約透入廳內，更顯得其陳設的紅木家具深厚無華，閑適自然，屋角處有道楊木做得階梯，通往上層。
　　順著樓梯往上走，蕭策和宋玉華終於來到削瘦老人的客廳，而這時老人也載下了面具，蕭策終於見到了老人的廬山真面目。
　　這是壹張極為奇特的面孔，樸拙出奇，濃濃的長眉毛壹直伸延至花斑的兩鬢，另壹端卻在耳梁上連在壹起，與他深郁的鷹目形成鮮明的對比。
　　嘴角和液下出現了壹條條憂郁的皺紋，使他有種抑郁，不願過問世事的神情。
　　削瘦老人拿出壹副酒杯，樂呵呵的道：“來，嘗嘗我老頭子的佳釀，這可是千金難求的無價之寶啊。”
　　蕭策和宋玉華分別落座後，在兩盞輕掛下來的宮燈映照下，可以清晰的看見客廳內除去座椅外只有幾件必要的家具，均為酸枝木所制，氣派高貴典雅。
　　宋玉華並不飲酒，哪怕削瘦老人再三解釋它不是凡品，不斷的誇獎他的佳釀是如何地宇內無雙，但她就是不為所動。
　　但蕭策就不壹樣了，他可不會和老人客氣，拿起酒壺，輕輕的鼻間壹聞，香飄四溢。
　　果釀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難得是其香味濃郁協調，另人回味綿長。蕭策閉上雙目，神情陶醉，靜靜的體味那壹份果釀入喉的快感，良久，他色才嘆道：“果然不俗。”
　　老人傲然道：“那是自然，此乃我老頭子采石榴，吉子，葡萄，山楂，青梅，菠蘿六種鮮果釀制而成，經過選果，水洗，水漂，破碎，弄核，浸漬，提汁，發酵，調教，過慮，酵化等十二道工序，再裝入木桶埋地陳釀三年而成。”
　　蕭策聽得目瞪口呆，雖說他也好這杯中之物，但對釀酒的程度卻並不了解，二十八世紀工業高度發達，釀酒早以經實現產業化，真正人工釀造的名酒少之又少。
　　而且他邪帝蕭策身為壹方霸主，這種小事下人自然會給他辦好，是以咋聞如此復雜的釀酒工序，十分吃驚。
　　蕭策嘆道：“想不到釀酒如此復雜，老頭妳看來很精通嘛。”
　　對蕭策壹口壹個老頭的叫，削瘦老人不但不覺得生氣，反而很喜歡他這種稱呼，這讓他有種親切的感覺。
　　削瘦老人樂呵呵的道：“那是自然，我老頭子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全才啊。”
　　蕭策壹聽，樂了，調侃道：“我還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呢？老頭，我可比妳強多了。”
　　蕭策到是沒說謊，他未來，在隋唐還真是前知後曉。
　　宋玉華壹直靜靜的坐在壹旁，癡癡的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飲酒，看著他沈醉的樣子，看著他和老人調侃，驀地，她像是想起了什麽，駭然道：“敢問前輩可是姓魯。”
　　魯妙子摸了摸他的胡須，笑道：“想到了，沒錯，我老頭子就是魯妙子了，如果老頭子沒認錯的話，妳該是宋家小子的女兒吧。”
　　魯妙子，他就是魯妙子。
　　他就是那個學貫百家，精通易經八卦，園林建築，天文地理，武學醫藥，廚菜工匠，軍事兵法的神師魯妙子。
　　他就是那個連身為武學三大宗師之壹的“散真人”寧道奇見了也要恭恭敬敬的喊壹句魯師的奇才魯妙子。
　　縱觀天下，或許也只有他，才夠資格喊名震天下的“天刀”堂堂天下四姓門閥之壹宋閥的閥主宋缺為小子吧……